宛丘
子之汤兮，宛丘之上兮。洵有情兮，而无望兮。
坎其击鼓，宛丘之下。无冬无夏，值其鹭羽。
坎其击缶，宛丘之道。无冬无夏，值其鹭翿。
每年一到春节，有一部电视剧也必随之重播。估计大家也能猜到，是《西游记》。如果说还有一部的话，那必是赵雅芝版的《新白娘子传奇》。这两天因为特殊情况不能乱窜窜，我就在家抱着电视看了又看。你会发现同是一部电视剧，在不同年龄段看便有不同的看点，当然其它事情也是这样的。小时侯会羡慕那些无所不能逍遥自在的神仙，恐惧并厌恶那些妖魔鬼怪，生气并不屑那些总是是非不分稀里糊涂的凡人。再长些年岁，认为哪有什么神仙鬼怪!不过都是人自已在编来编去的。再再长些年岁，方明白仙也是人，魔也是人，人也是仙，人也是魔。再读聊斋时，才不免唏嘘长叹，这哪里是写妖，分明是借妖说人事罢了!
人有人性、神性和魔性，诗歌也有，其它文学作品也有，只不过看这三者中的哪一部分多寡而已。具体到诗经，我们都知道二千多年以前，它不仅有词、有曲甚至于还有舞蹈。虽然它留给今天的我们只有词的部分，但这也足以让我们惊艳。也让我们试着能去理解为什么诗经中有好多首诗，除却一二字外，一句话重复出现、循环往复，以我们今天的感觉，它实在不像一首完整的诗，总觉有缺失，其实那是因为有你看不见的舞蹈，听不到的乐曲。当然，我们更无法想像那些令我们“惊艳”的诗歌，再配上乐曲与舞蹈又会是怎样的异彩!也许这冥冥中正应了一句话:完美不是艺术，追求完美才是艺术。上帝总喜欢让完美有缺失。
京剧业内有句行话:不疯魔不成活。意思是一件事情不痴迷的做到癫狂的境界是很难有成就的，是一种执着。具体到诗歌里，我认为就是一种魔性、一种深入的自我，陈风《宛丘》就是如此一首独具魔性的小诗。“子之汤兮，宛丘之上兮。”一个“荡”字似乎一下子让人看到一个不羁的舞者刚从天地混沌中跳脱出来，她野性的光芒在大地上舒展，灵魂如火焰般妖娆。生命是如此的值的狂欢，文明再过千年有时也不过是件漂亮的外衣。诗歌写到这里，通过巫者的舞蹈已把外在疯狂与喧泻烘托至极。接下来诗人的内心好像一下子安静下来：“洵有情兮，而无望兮。”关于“情”为何物?百度上大抵把这个“情”解释成“纵情”。也还有一句很有名的诗，道: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如果这里“情”为“纵情”，那么不过是前一句“荡”的延续，令此诗意味大打折扣。如果这里“情”是指某种男女情爱，那么格局也太狭隘。诗无达诂，在这里我更愿意把这“情”理解为诗人由外在极至的“荡”又回归内心的自我慈悲，恰如一只新生的小兽呜呜不已!诗人闭目沉浸其中!享受生而为人的那种苦!诗歌的最后两句不过如空谷回声一般作了一下时间和空间的拓展。
《人间词话》曰诗词有三种境界，在我看来《宛丘》的魔性也正如那第二境: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不悔啊!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