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不改″根雕″:

青山不改

″根雕″

根是无血之蚓

如剑锋部开泥土之腹

揩尽泥沙，千年古剑

展现原初的光芒

汗水浸透的种子

蓄满与黑的精血

通过如椽巨手

落撒泥床，受孕于瞬间

根的锋芒，缓缓转动

掌心隐隐生疼

五指红肿

敏感如布满根的末稍

频频出入泥土

二

从累累伤口

根抽出最温柔的情结

一直升到地面

能够用来充饥的

我们便叫庄稼

否则叫野草

秋后留茌野地里

经霜历雪，自荣自枯

便是根最精神的写照

三

根系发达的村庄，星罗棋布

道路、河流、交叉闪过

星光下，那个尘灰满面的民间艺人

一路以手抠土

偶而挖到一节根的断指

或胸骨，意外的发现

令他欣喜若狂

老人撒刀而去

根最后完成自已的雕塑。

四

最初，我们的祖先

手里并没有凶狠的铁器

他们手脚并举

伸进泥土，与根胼手胝足

根以情人的身份，亲密无间地

穿行其间

我们无法亲眼目睹

我们的锄，耙之类与根相撞时

闪现的火花

泥土掩藏了树根所有的伤害

棍骨瘦如柴

隔着厚厚土层

就能听见它咬紧牙关的声音

根不只一次地逃离我们

使我们元气大伤

最后一一宽恕我们

所有的伤害都已返回自身

根，其实很难伺候

五

而根始终不动声色地缠绕我们

早己和我们的生死纠缠不清

根从植物界远远地向我们伸来

在我们的颅腔里，盘旋错节

如固执的手

从原始一直伸到现在我的眼前

使我如芒在背

久久不敢相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