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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秦是个严谨的人。
要不是昨晚德国0:2输给了韩国，老秦急火攻心，一觉不醒，没听着闹钟，今天的晨会一准早到。
看着路上密密麻麻的车流，老秦狠狠咬了几口手上的包子，另一只手把喇叭摁得震天响，往常可口的肉包都变得索然无味。
手机嘟嘟嘟地响起，是公司销售部经理打来的，老秦的上司。
李经理先是劈头盖脸地臭骂了老秦一顿，然后遗憾地告诉他全勤奖保不住的事实。老秦一边低头哈腰地对着电话深刻反省，一边眼露凶光地看着前面的车。
挂电话前，李经理告诉老秦，新来的董事长今天刚到公司，要老秦想个合理充分的理由向他汇报。
经理的意思很明白，老秦成杀鸡儆猴里的鸡，给销售部上下几十号人当“榜样”。
老秦是公司的老员工，销售业绩一直拔尖，是销售部的骨干之一。如果不是两个月前，李经理从云南总公司空降过来，老秦十有八九会接管整个销售部。
办公室里，李经理放下手机，正准备倒茶，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经理眼皮抬了一下，说：“进来”。
开门的是老秦。
刚回到单位的时候就听说，本来董事长就没有过问考勤的事，是李经理多嘴跟董事长说有人未到。董事长当时“哦”了一声，也并不是十分在意。
老秦从天气到路况，再从时间到本市当天的重要活动都说了一遍，几乎糅杂了所有能想到的理由，力求放大所有不利因素，甚至还把前天刚下地的新车都往坏里带，说车子有问题拉回厂子维修了，不然准早到。
饶是以李经理的精明都被老秦一通“肺腑之言”说得摇头晃脑，不停点头。末了，李经理问老秦车在哪修了。老秦眼睛一转，心想着经理上套了，就随口报了自家附近朋友开的改装店。
一天下午，正准备下班的老秦被李经理叫住了。原来李经理的车想换一些部件，想找个靠得住的修车铺看看，一想起老秦之前说他家附近有家改装店，想顺路去看看。
这家改装店离老秦家不远，老板叫老吴，当过边防武警，老秦的小学同学。老秦在前面给李经理带路，径直走到了老吴的办公室。
老吴年轻时候家里富裕，玩过二手车改装，对这行了如指掌。尽管后来当了几年兵，但开改装店这些日子又把老手艺捡了回来。
李经理跟老吴讲了十分钟，大有相见恨晚的感觉。李经理说他早年开过货车跑山路，对汽车的性能一直很讲究。
两人侃侃而谈两个小时，老秦一直在旁边插不上话，只能干坐着。
最终，李经理敲定了汽车的改装方案，约好了后天把车送来改装。老吴和老秦帮李经理叫了某滴回家。
就在李经理送车来改装的第二天，一个毒枭团伙被抓获的新闻在新闻媒体上传得沸沸扬扬。
老秦今天起了个大早，路过报纸摊的时候，扫了一眼今天的新闻。虽然脸上糊了马赛克，但老秦还是一眼就认出那个蹲在地上抱着头的家伙就是他的上司，李经理。
看情况，这班是不用上了，老秦连忙走到改装店找老吴问话。
李经理早年的确是在云南开货车，不过运的是毒品。凭着艺高人胆大，在对毒品打击越来越严格的形势下，李经理的运输路线从大路改为走小路，一些常人根本不敢开的山路，李经理驾着车如履平地。
后来，李经理所在的团伙被破获，但有一小部分人逃窜在外，改头换面后用毒资做起了买卖，把黑钱洗白了。前几天，有个举报电话打到了110报警中心，举报本市某某公司有洗钱背景。随后，公司高层被一举抓获。
老吴听了老同学的话笑了笑，抽了口烟说：“你们经理之前找我改装的那台轿车，是这个品牌的经典款，在市场上数量极少，都被汽车爱好者们盯得紧紧的。在我们市，谁有这个款的车，在车友圈里都是公开的秘密。“
老吴的改装店收费不菲，来往都是有钱的大壕，对豪车的行情非常了解。
老吴掐灭了烟头，得意地说：”刚好你们经理要改装的这辆车在本地查不到，我猜测是从外地运来的。我就随口问了原来的战友，结果在他们追查的赃车里还真有一款这样的轿车。我看了一下车架号，就是这家伙了。”
“哦。”老秦有气无力地吐出一个字。
老吴打趣道：“这经理抢了你的位置，现在他倒了，你不应该高兴吗。”
老秦找了个位置坐下来，说：“他是倒了，但公司也完了。我女儿今年要上小学要给择校费，我现在一时间去哪找工作啊。”
老吴随手拿起一张报纸，摊在老秦面前，指着上面几个字说：“报警的时候，我留了你的名字，取钱的时候记得蒙着面。”
老秦看着报纸，眼睛被几个二号加粗大字紧紧抓住，上面写着：”举报奖励20万“。
半年后，一家新公司在工商局登记注册，法人代表的名字赫然就是老秦。原公司被查封后，老秦带着原来的手下另起炉灶，开了一家新的销售公司。
老秦原本就是销售部骨干，业务能力强，没想到登高一呼，销售部七八成的人都跟着他走，同时也把手头上的老客户带到新公司。经过半年的发展，老秦的公司蒸蒸日上，女儿也上了国际学校。
每次想到这里，老秦总是感慨万千，现在所有的一切，都得感谢德国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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