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前写的《春光乍泄》影评
香港的夜景很繁华,不似阿根廷夜色那般冷清。可热闹的人潮里,我却感到如此的孤独。心底的寂寞在寸寸蔓延,肆虐地侵蚀着我的心脏。浓重的夜空再也掩饰不了我的想念。
我又在想你,何宝荣。
从前的那一天,我们租来的那部破旧汽车正在阿根廷公路上风尘仆仆地奔驰着,我虽面无喜色,但心底的兴奋与自由却在澎湃:何宝荣,这是我们的旅途,仅属于你和我。
而你在中途却突然下了车,点燃一支烟,烟雾缭绕着你俊美的脸庞,气定神闲。你说:“在一起有点闷了,不如分开一下。我们从头来过吧,黎耀辉。” 然后你的脚步渐行渐远。那天的风刮的很大,只留下我一个人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偌大的阿根廷,本以为很难再见到你。可在那场奢华的晚宴上,我们不期而遇了。我看到你和那群外国人在一起谈笑调情,暧昧狎昵。眼前恍如霹雳的一幕令我多日以来的心痛如鲠在喉。然而,此时的我却不得不先忙着为客人拉开车门,举起相机,卑躬屈膝地佯装欢笑,按下快门。
而此刻你看到了我,你笑意未泯的眼眸却那样漠视了我的孤单,我的心痛在一点点灼烧。晚宴上,优美典雅的舞曲适时奏响,恰到好处地衬托着你那高贵的悠然自得。终于捱到了宴会的尾声,此时你却突然叫住了我,你一脸兴奋的像个孩子,真诚且无辜。我的心开始悄悄柔软,可刚刚艰涩生疼的醋意却猛然涌上心头,我只冷冷地甩开了你的手。我看的出你眼睛里那一瞬滑落的失望和黯然,可是何宝荣,原谅我,真的放不下最后残存那一点尊严去拥抱你。或许你我注定陌路吧,不然我们之间的局面为何总是难以收场?
直到那天,你终于又来找我,我正准备如何酝酿出一副冷酷决绝的面孔,狠狠地报复你的残忍。然而打开门那一刹那,我竟然猛然看到你浑身是伤。你就那样瞬间栽倒在我怀里,像一只在外面尽情疯狂后,折磨到遍体鳞伤的小兽。后来你掏出来一块昂贵不菲的手表送给我——也正是因为它你才被洋人毒打一顿。我心中一惊,霎时充满了喜悦和幸福。但我故作不屑地把它丟到地上。而后来,我又偷偷捡起,小心珍藏。
何宝荣,其实我的心一直都很寂寞,寂寞到我的秘密只好悄悄地讲给时光听。或许你永远不知道,你受伤养病陪在我身边的那些日子,是我最快乐的岁月。纵然终日奔波劳碌是如此辛苦,纵然在异国他乡是如此卑躬屈膝,但,我全部都能忍受,并甘之如饴。我只在意你酣然入梦时微微上扬的嘴角,我只在意你非要睡我的床时故作娇嗔的撒娇,那时窗外清风阵阵,月光如水,夜色温柔,我多么想时光在那一刻静止,我多么想能和你在一起长相厮守。
可我却最了解你,我知道你天性追求自由,知道你的灵魂躁动不安,一刻不肯停留。我知道有一种鸟是生来没有脚的,他只能一直飞一直飞,累了就睡在风里,它一生只能落地一次,就是在死的时候。
后来,你的伤病日渐好转,可我的心却愈发不安。我偷偷藏起你的护照,想以这样笨拙的方式卑微地强留住你。可你却依旧离开,依旧走远。宁静的屋子里,我静静地听着自己心碎的声音……
不知为何,一个人的时光,思念总是猝不及防。落寞的岁月,相思成疾。我甚至如此怀念你说气话故意挑衅我时那孩子气的面孔,也怀念你因吃醋对我大发雷霆时那愤怒的眼光。你从前总是赌气说要走,却每次都厚着脸皮回来。窗外一片绚丽的夕阳,余霞成绮,我听到了轻轻的敲门声,我欣喜若狂地奔到门口,故意换上了一副冷若冰霜的表情,佯装镇定地打开门,可是我并没有看到你,我只看见夕阳斜晖下长长的走廊,长的没有尽头……我的泪不知何时在脸颊滑落。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