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伴

“小颖啊，过几天你们有空的时候就把我送回家吧。出来这么多天，家里也没个人看着，我怪放心不下的。”老人放下手中的碗筷，对着在一旁吃饭的女儿说。

听到父亲的话，瞬间饭桌上安静了下来。这估计已经是第三次父亲提出要回家了，她劝道：“爸，您这刚出院也没几个月，让您回去我也不放心啊。您再多住一段时间吧，等您身体彻底好的时候再送您回去。”说着望着身边的丈夫，丈夫这时也说：“就是啊，爸，您就放心的在这住着，家里的事不用操心，不是有隔壁我李叔在嘛，您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好好养身体。”

“我已经好了，一个人住没什么问题，你们都忙，在我自己还能自理的时候尽量不给你们添麻烦。”

小颖有些生气，不过她也知道父亲的脾气，于是对父亲说：“老人无小病，不能大意，你生病的时候快担心死我了。”

“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我现在就想回去，回去陪陪你妈，人老了容易念旧。”

听到父亲这么说，小颖知道父亲是下定决心了，以他的脾气估计是不容易劝得动的。“那在走之前，您得跟我去趟医院检查一下，确认一下没事了，我们就送您回家。”老人本来不想让女儿再花钱去医院，不过为了让女儿放心也就点头答应了。

周六一大早，小颖就陪着父亲来到医院，因为丈夫临时有事，所以只有小颖自己。整整花了一天的时间，各项检查才结束。“还好，身体回复的不错，回去好好休息就行。”听到医生的话，小颖松了一口气，回去的时候对父亲说：“那我们明天送您回去。”老人点头回应。

第二天吃过早饭，小颖就和丈夫开始收拾老人东西，然后又准备了一些常用的药。收拾好，小颖一家人就陪着老人一块儿上车了。老人住在乡下，距离市区有五十公里，一路上路过许多田野，现正值春夏之交，车窗外是一片绿油油的海洋。老人眼睛望着窗外，不时看看旁边的外孙。车窗外树叶摇动，似乎都能感觉的到外面的清风，老人转头用手抚摸外孙的脑袋，外孙睁大眼睛看着老人，手里还不停摆弄玩具，那是老人买给他，看起来他挺喜欢，老人心里这样想着。

阳光忘却了灼热，温暖的投射下来，乡间的小路掺杂各种鸟的叫声，吵闹却不令人厌烦。转过一个路口，就可以看到老人的家了，房子的外观显露出它的年龄已经不小了，小颖望着这熟悉的地方，一幅幅画面在脑中闪过，是啊，房子旧了，自己长大了，父亲也老了。自从母亲走后，父亲的身体状况，一天不如一天了，这也是小颖所担心的。工作的忙碌，陪伴似乎也变得遥远起来。

一回到家，小颖和丈夫便开始收拾起来，几个月没人打理，确实有些荒凉，缺少点人气。老人来到里屋，墙的一面放着一张桌子，上面摆着一张照片，里面是老人挂念一辈子的女人，照片里的她那么慈祥。他拿来一条毛巾，浸过水，轻轻着擦拭着，嘴里念叨着：“老伴儿，我回来陪你了，这几个月闷坏了吧。”说着，就从抽屉里拿出香点上插在香炉中。

这时，外孙跑过来找老人玩，老人抱着他，指着照片里的人问他：“小鹏啊，还记得这是谁不?”

“姥姥。”稚嫩的声音从小孩嘴里出来。

“想姥姥不？”

“想”，小孩儿转过头来问老人，“姥爷，姥姥去哪了呢？”

老人望着小孩儿，微笑着说：“姥姥去了一个美丽的地方，那里有花有草，漂亮极了。”

“那姥姥不想鹏鹏吗？”

“当然想了，姥姥在某个地方静静看着鹏鹏，一直在鹏鹏身边，从来都没离开。来，给姥姥打个招呼，姥姥听到会很开心的。”

“姥姥好！”小孩儿害羞着说着。

“爸，饭做好了，过来吃吧。”小颖放下碗筷喊道。

老人把小孩儿放下，拉着他的手说，“走，吃饭去。”走到门口，老人转头又看看了照片，脸上露出浅浅的笑。

阳光温柔着从树叶的缝隙投下来，留下斑驳的树影，树叶中鸟儿的叫声仿佛一首动听的歌谣，婉转而又悠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