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面妆·铅华粉（2）

文/萧十一狼

                      贰

事情若是到此为止，不过是苏茉儿产生妒忌，妒忌自己的妹妹，被高贵的公子看上，未来，甚至有成为夫人的可能。

可命运弄人。苏鱼儿和苏明等着晋立公子回来，等了大半年，做好了一切准备。甚至为了苏鱼儿到时能快快的成为宠姬，苏茉儿的亲事，也早早定下，准备双喜临门。

苏茉儿的未婚丈夫叫田充，跟晋立公子比起来，门第是完全不够。不过是一个不更的儿子，跟苏父比起来，还低了两级。

但是苏父想着，两个女儿，走了一个，总得留一个在身边，于是才定了田充。

田充虽门第低，但胜在家庭简单，苏茉儿过去，不需要打点宗族刁奴，只需要安稳生活。有苏明这个官大夫在，公婆决计不敢错待了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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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茉儿虽然心里有些怅惘，心里对这门亲事还算是满意的。连苏鱼儿也常常私下说:“爹爹，疼阿姐，这样一门好亲事，阿姐真是有福气呢。”

每当说这话的时候，苏鱼儿那美丽的眉眼带着一丝孩子气的妒忌。三分真七分假，逗的苏茉儿心里那一丝怅惘都消失得干干净净。

及到两姐妹偷偷的躲着，看了田充的模样之后，苏鱼儿那丝妒忌，从三分添到五分，偶尔调笑起来的时候，似真似假的样子。

但到底田充再好，也比不上跟着公子那样高贵，不说别的，自从跟公子有了私情，不但家中奴仆越发恭敬巴结，连父母都几乎是千般疼宠。所以心里头，苏鱼儿虽然感叹阿姐的姻缘也算不错，但到底还是有一丝骄傲和得意的。

而苏茉儿却没想那么多，那天她匆匆看到那田充一眼，原本对妹妹的那丝妒忌，还有心头微微的不愿意，瞬间就消失的干干净净。

半面妆·铅华粉（2）

那田家的男儿，有一副极好的相貌，与晋立公子的潇洒不一样，因为年岁稍长的关系，是极为英武阳刚的男儿样貌，看的苏茉儿心头如喝了蜜水——她没有那么高的心气，虽说到底，自己的良人不如阿妹的，可她已经满足了。所以丫鬟每日调笑起来的时候，苏茉儿脸上就带了甜蜜的笑，红得要滴出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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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期在期待中，渐渐来临，却没想到，那日父亲回来，传来噩耗，晋立公子遇难，在回来的路上，卒了。

苏鱼儿顿时慌了，爱爱哭泣不止，晋立公子去世，她这个未来宠姬，只怕也没了什么指望。

屋漏偏逢连夜雨，不久之后，苏鱼儿呕吐不止，医师过来看了一趟，偷偷禀了父亲，说是有孕几月。

推算晋立公子来的时间，只怕是公子的孩子。

苏鱼儿哭泣不止，苏明唉声叹气，苏茉儿整日陪着这小妹妹，连原本殷切期盼的婚期，都没心思盼望了。只日日陪着垂泪，恨不能以身相替。

但这以身相替，也只是想想而已。

所以当发现苏鱼儿与田充私下相会，还一起跪在父亲面前求成全时，被唤过来的苏茉儿，先是震惊，然后哭了几天。在父亲终是听了苏鱼儿的哀求，来劝苏茉儿让出田夫人位置时，就变成了怨恨。

这怨恨让她寝食难安，心里头纷乱复杂，一时是忘却一切，只恨不得撕了苏鱼儿的皮肉一口口生吃掉。

一时又猛的想起，那毕竟是她从小疼爱长大的小妹妹，又是心疼得只恨自己命不好。

就这么天人交战，一时衰号一时啜泣,辗转反侧,整个人迅速消瘦了下去。

最后，苏茉儿几乎是带着血泪，咽下来这口气，点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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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姐对我真好!”哀哭着的苏鱼儿，在这一点头之下，跪坐起来抱住她，又哭又笑。一派少女的娇羞。

那张美丽的脸上，皮肤吹弹可破，泛着少女的红晕，美得如诗如画。

苏茉儿隔日对着水镜，看着自己那张黯淡消瘦、一扫少女的圆润娇羞、变得发黄的脸，眼泪一串串，止也止不住。

苏鱼儿不久之后就嫁了,并不是开始定好的日子,而是提前了很多。苏家人替她瞒了两个月,说是她与田充私会时有了孩子，田家急急忙忙，就遣了媒人催婚。

按例催了几次,苏家就答应了。

苏鱼儿出嫁那日，喜娘用绳头绞了面，开了脸，又把她少女的发盘起来，额前的刘海通通梳起，露出光洁的额头，挽成妇人的发髻。脸上则细细地敷了一层米粉，看上去真是洁白通透，又用柳木枝烧了，重重画了眉，看上去，真是贞静娴雅的妇人模样，哪儿还有先头那娇蛮少女的样子?

摸着自己的少女发髻，苏茉儿站在一旁，脸上带着笑，心里却百味杂陈，说不出的纷乱情绪。

尤其是，嫁过去两个月，苏家耳闻的，都是苏鱼儿如何得宠，如何过得欢快，真是好像一尾鱼儿一样，自由自在，肆意洒脱。

苏茉儿偶尔出门踏青，路过田不更的家，远远就听到了苏鱼儿与侍女打闹的笑声。

回来以后，晚上睡觉，耳边都是那笑声，阵阵响起，听的人心浮气躁，怨恨暗生。

那些蛛丝般细小的情绪，憋在心里，慢慢积成了一口淤血。说不出、吐不出、消不掉、化不了。

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