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最大的后悔莫过于喝酒,并非别的什么;且人生最大的屡教不改也是喝酒,并非别的什么。醉了,清醒时说下次一定痛改前非,结果一端起酒杯,外甥打灯笼——照舅(照旧),死血脸就是这么来的[呲牙][呲牙]
在老家,街上一个亲戚家里,她不停地念叨:喝酒害死人……她也喜欢喝酒,并笑称自己不知醉为何物,一生一世,只醉过一次——睡了一下午觉而已。山三没有问她(姨奶奶的女儿)害死谁了,但猜测应该是她的至亲,她的亲哥和亲弟。看到她,便不由自主地想起她的哥与弟来,两个憨厚的人。
她的哥哥是一个跛子,走路一瘸一拐。但笑起来很好看,有两个浅浅的酒窝,呈波纹状,小小的梨窝为整张脸的生动增色不少。在山三看来,不在于精致,也不在于五官协调、匀称,而在于有特色,便于人们记住。
他是个篾匠师傅。那时候有一门手艺很吃香的。篾匠、木匠、石匠、瓦匠、铁匠、裁缝……家庭里用的东西不是木就是篾,如提篮、撮箕、背篓、筛子、筲箕、簸箕、箩筐、畚箕、席子、“得子”、“垫子”之类。若论环保,它们是赤条条来,赤条条去,最后一烧了之,不留痕迹,“鞠躬尽瘁 ,死而后已”,远不是塑料制品所及,极符合“天地与我并生,万物与我为一”的天人合一思想;说到污染,塑料制品是污染大王之一,不说是罪魁祸首,但广泛应用便是污染的开始,甚至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任何事情都有两面性,科技发展也是如此,就像高铁一样,胜在速度,“千里江陵一日还”,但是,如果你想很悠闲地欣赏沿途的风景,非坐比较慢的绿皮火车不可。亦像极富浪漫主义与理想主义的诗人,如徐志摩,近代的诗人里,若单论爱情诗,无人出其右。但人们却说他是“渣男”,徐的前任张幼仪直接说“我是秋天的一把扇子/只用来驱赶吸血的蚊子/当蚊子咬伤月亮的时候/主人将扇子撕碎了。”
一个好的篾匠心灵手巧,几根粗大的竹子在他手里被“玩”得滴溜溜转,要它方,要它圆,要它细如发丝,织出各种各样精美的篾货来,都可以“随心所欲”。别看工具简单,“咔嚓”一声,对开对剖,比《红楼梦》里面的勇晴雯撕扇的声音还清脆;度篾齿看似不起眼,但这把小刀的一面有个独特的槽,把柔软结实的篾条穿过去,“哧溜”一声,立马光滑圆韵,小家碧玉起来;山三小时候对他极佩服,极仰慕,因为自己动手能力很差,觉得不可思议,薄薄的青竹皮,黄竹皮,头发丝一般的竹丝,在他的手里,它们那么听话,随着他手指上下飞快的翻转,一件竹制品便有模有样了……如此巧夺天工,便想,他要织成流云,织成山岚,织成彩虹,织成“爱情”也完全不在话下。但因为残疾的身躯,那世俗的“爱情”却迟迟不肯来,人到中年,即便勉强来了,又飞走了,留下一个女儿……或许一生的愁苦太多太多,只好借酒消愁吧?“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何以解忧?唯有杜康……”喝酒太勤太多,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不久驾鹤西去,归于大地……
两兄弟爱酒如命,都是直筒子,一根肠子通屁眼,心里怎么想,嘴里怎么说,耿直得很;太直,太硬,既是好事又是坏事,人世间需要的是刚柔相济,圆滑世故,见人说人话 ,见鬼说鬼话才吃得开,搞得活,玩得转。若是硬梆梆的三根筋,只有自己吃苦了。相对于弟弟,哥哥又风趣幽默多了,时不时冒出几句“冷段子”来,叫山三笑痛肚子。
前天,山三喝多了酒,昨天一天好难受!这酒呀!害人不浅,跟爱情或金钱一样,杀人不见血的刀……几年前,央视四套节目播出某资深著名的老戏骨铿锵激昂地朗读李白的《将进酒》,听得山三热血偾张,豪气干云,“五花马 ,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 ,与尔同消万古愁……”酒杯一端,“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了。
在老家好多天滴酒不沾,或许是耄耋之年的亲戚的话起了警钟长鸣的作用吧?不听老人言 ,吃亏在眼前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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