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梦是两个语文老师帮我捧起来的
那时候初中二年级。语文老师同时教授初二和初三的语文课程。乡村小学校,小学和初中在一个大院子里,每一级只有一个班,挤满了五六十个学生。学校没有图书馆。所能读到的课外读物少之又少。记得第一次接触课外书还是因为村里一个太爷级的老头。老头拄一拐杖,肥而大的脑袋上是密而短的白发。天暖和的时候,常常捧一本书戴着老花镜在大门外看到。乡邻们闲了爱聚到他门口谈古论今,说家常,讲鬼怪。
《三国演义》是他最常看的一本书——不记得他有别的什么书。厚厚的线装书,纸页有点发黄。每每我想伸手摸摸,他就把我的手拿开,说,小屁孩又看不懂,别动。我心里就莫名的生出敬畏,不知道是对他,还是对书。
初中二年级,去发小的家里玩,他妈妈正在引火做饭,把儿子用过的作业本和旧课本当燃料。就在灶台边我看到一本小册子,是《毛泽东诗词选》,红色塑料皮已经烂掉,六十四开本,和小日记本一样大小。我宝贝一样捡起来,拿了两本旧作业交换。——那是我第一次拥有自己的课外书。正是这本小书,让我成了全校的‘’名人 ‘’。
忘了那篇作文是什么题目,只记得里面引用了《毛泽东诗词选》里的两句词——‘’稲黍掀起千层浪,遍地英雄下夕烟。‘’夕阳如画,残阳如血。‘’老师看了大为赞叹,拿到初三年级的课堂上当做范文诵读,并且一个个传阅。之后又推广到其他各个年级。
其实我对那两句词也不甚明了,只是读着朗朗上口,铿锵有力,找个合适的地方就安上了,没想到引爆了地雷一样,轰动全校。同时也大大满足了我小小的虚荣心,课文也背的更卖力。
到了初三,又来了一位语文老师,是带高度近视镜的老头,写一笔好毛笔字。他又把我捧上一层楼,点燃了我的文学梦,却把梦密封在一个透明的坛子里,高高的挂起,不能触摸,因为中考临近了。
他给我找来两张大白纸以及毛笔墨汁,让我把自己的作文抄写后贴到教室的后墙上,和黑板报并列一排。而同学们早已没有了新鲜感,不再有谁去仰着脸读那些矫揉造作空洞无物的作文了。况且中考临近,紧张的复习累得人站着都能低头打盹,不想抬头。
初中毕业,假期里才有胆量去找太爷级的老头借书看。他给我找了一本《春潮急》,是写小农经济转变为合作社的歌功颂德类书籍。那是我看的第一部大部头小说,不是什么名著,经常看着看着就睡着了,睁开眼了继续看,甚至爬到树上,吹着凉风看,却不敢久待,怕打盹儿了摔下来。那时就像是奔着一个目标走路,新修的路,没有绿树,没有风景,是恹恹欲睡的走着。
后来又借到的书是写美国的杜鲁门的,一边看一边打瞌睡,几百页的书看了不知多长时间,转眼暑假就到头了,只看了两本看不明白的书。
真正接触到好书,名著是到了高中,省吃俭用买的第一本书是巴金的《家》。厚厚的三十二开本,才一块多钱。而我每周零用钱是两块。
终于,没能实现作家梦。
常常会梦到自己从高高的房顶上掉下来,或者木制梯子倒了,我在梯子的顶端随之落下,惊出一身冷汗。不用问周公,就知道从梦想跌回了现实。
每一个人的成功,都不是偶然的。先天的秉赋,后天的努力,中间的机遇,以及努力的方向,都直接影响到成功的高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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