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小叫花,你还活着么?”
“干什么?你是谁?”
阿狸被这小叫花的惊坐起吓退了好几步,心里忿忿不平。
“原来你没死啊?吓死我了。你叫什么名字?”
“跟你有什么关系?”
阿狸并不理会他,心里升起一丝喜悦。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活人了,只要把他带回去交给老祖那就可以快活好一阵子。
“你跟我走罢,小叫花。”
“你是谁?我为什么要跟你走?”
阿狸知道他不可能乖乖跟自己走,于是取下腰间丝带吹一口气便绑到她与小叫花的手腕上。只要她一动丝带那头的他便会吃痛,这样,他必须跟她走。
“你干什么?”小叫花满目愤怒,大声地质问阿狸,他也只有这样才能找到一丝存在感,因为刚刚阿狸吹一口气就把自己绑住这场景已经令他心生恐惧。紧接着,他发出一串惨叫,这都因为他自己的挣扎拉紧了丝带弄疼了自己。
“跟我走吧,别挣扎就不会痛了。”阿狸刚刚才把人家折腾一番这会儿却俯下身来好言相劝。而坐在地上的小叫花却笼罩了更浓密的恐惧,他这会儿才看清阿狸的脸: 面目清秀得脱俗,确是人样却又超脱凡人。只见她双眼盯着自己,目光中都是恳求,这眼神有那么一丝熟悉,是的,这股熟悉跟自己发病的时候母亲的关切很相像。于是他心软了,待见得阿狸眉头蹙起再次恳求他便站起身来,唯唯诺诺:“你可别想害我。”他想着暂且随她去,半路上伺机再逃走。
“好吧,只要你不乱动,别让手腕里的丝带紧绷就不会有事。”阿狸站起身来便拉着他离开。忽听到小叫花哭了起来。“你怎么了?又弄疼你了?”阿狸赶忙询问查看手上的丝带,只见小叫花低着头,手腕里丝带自然地垂在空气里。
“喂,丝带没拉到你呢!你怎么了?”阿狸继续盘问,这次显然有些生气了。
“我得先回家吃药。”
“什么药?你有什么病?”
“我也不知道,反正每隔三天就要吃药,不然会死。”
“你怕是想跑吧?”阿狸心想,可不能让他跑了,要不然怎么跟老祖交差?离月圆之夜只有三天了。
“你真逗,就这绳子绑在手上一拉就疼得断气,你说怎么跑?我看你就是个妖精。”小叫花抬起手臂,腕间的丝带随之飘摇。
“嗯,确实跑不了。快说药在哪?我陪你去便是。”
“在家里。就在山下村子里。”
“咦!那你怎么在这山庙里?”
“今天,我妈妈。。。。喂,跟你有关系吗?小妖精!”小叫花突然发现自己不能这么听话,哪怕他面前是个妖精。他没什么好怕的,从小患怪病,三天一小痛,五天一大痛,原本殷实的家底都被他耗完。母亲常年以泪洗面,父亲为他外出寻药求医七年杳无音信,十有八九也殒命了。就这样被折腾了十几年,谁还怕死?连死都不怕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你!”阿狸一下子就被气到了,“你不怕我?我可是妖精!”
“走吧!”小叫花径直朝外走去,他这一急,那腕间的丝带便拉得绷直,又是一阵惨叫,疼得小叫花在门槛上直打滚。阿狸见状赶忙上前,见他翻来覆去的打滚她也束手无措,只能跟着来来回回不让丝带再次紧绷。
好不容易小叫花才缓和过来,这一折腾又耽误了不少时间。阿狸可不想在耽误时间再闹出什么乱子。于是紧跟着小叫花生怕他绷紧丝带。而小叫花却满不在乎,径直下山往家里走去。小叫花往左阿狸就往左,小叫花往右,阿狸也必须往右。这根丝带原本是阿狸束缚小叫花的,这时候变成小叫花束缚阿狸了。
小叫花领着阿狸来到庄子里,却发现庄子里异常冷清,不见一个人影。村道上连鸡鸭黄狗都不见了踪迹。小叫花意识到大事不好,便撒开步子急忙往家里跑去。阿狸一时没反应过来还是拉疼了他,他却只叫了一声疼头也不回地跑向家里。
果不其然,小叫花的家已经破烂不堪了,土坯院墙已经倒塌,小矛房子已经成为一堆废墟。他怔在原地,只能呼喊妈妈,可是妈妈不再应答。小叫花顿时泪如雨下,一头扎进废墟里不停地刨,不停地叫唤妈妈。阿狸也只能紧跟着他的动作在边上帮忙。但还是发出了疑问“这就是你家?你妈妈在哪里?你的药呢?”
小叫花只顾自咆哮,刨土,没有回答。
突然,废墟里蹦出一只野狗,其实它不像狗,只不过长着四条腿一根尾巴。它跳在小叫花与阿狸面前,并没有凶恶地吼叫,而是盯着小叫花,吓得他俩一个倒栽葱从废墟上滚下来。本以为那恶兽会冲过来,它却掉转四足头也不回地往山上跑去。
小叫花与阿狸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倒在原地,半天都没有出声。阿狸回过神来才觉得那异兽好似老祖讲过的替罪恶灵。听老祖讲,替罪恶灵是动物还愿幻化。也就是动物在特定的日子许下愿望,山间的老妖便会替他们实现。不过,它们也将变成替罪恶灵,在天劫之日代替别人被处死。这个别人自然是实现它们愿望的老妖。而这座村庄肯定是被山里的替罪恶灵袭击了。
阿狸见小叫花如此痛苦便把替罪恶灵的事讲给了他听。其实她也不清楚这事儿是否真实。只不过能暂时缓解小叫花的心情好早点跟自己回家罢了。不过这下不太妙了,小叫花的家没了,药也没了,就连妈妈也不知哪儿去了。
渐渐地,随着恶灵离去,村庄恢复了平静。村民们陆陆续续冒出头来,看到这残破不堪的景象各个都是怨恨满目。他们见到了小叫花和阿狸。他们从来没有见过阿狸,断定这场劫难就是她带来的。于是,阿狸受到了村民的攻击。
村民请来村里有道的老人。老人一眼便认定阿狸是狐妖所变。于是村民们的所有怨恨都撒在阿狸头上。他们挑来粪水,舀来狗血,借着一股子恨劲尽数往阿狸身上泼去。任阿狸怎么解释也无济于事。连同小叫花也被泼的一身恶臭。阿狸只好牵起小叫花的手,施展那些老祖教给她的法术往山头的庙里跑去。
小叫花第一次被妈妈以外的女人牵手,一路上心里砰砰砰的乱跳,虽然身上满是粪水狗血,但他能闻到阿狸身上醉人的幽香。
在山庙里,他们必须清理身上的污秽。于是来到山间的小溪边,两人迟迟不肯下水。因为阿狸从来没有与男孩子在一起洗过澡,小叫花也是一脸腼腆,望着满身不堪的阿狸也不知如何是好。
“把丝带解开罢?”小叫花询问着,只有解开了他俩才能分开洗身子。
“我也想啊。”阿狸低下头去,嗫嚅着回答着。“可是,老祖只教会我绑没教我解。”
“那。。。”
“你转过身去。”阿狸趁小叫花转过身去便解下了自己的腰带。那是一根两寸宽的绣花真丝要带,上面绣了不少奇怪的图案。她蹦手蹦脚,满脸通红地把腰带系在小叫花头上,蒙住了他的眼睛。“你就这么站着不许动,更不许偷看!不然我要你生不如死”说完她扬了扬手腕上的丝带,可是小叫花这会儿怎又看得见。
小叫花并没有回答,他感觉被一根带子蒙住了双眼,带子上全是阿狸的体香,他已经陶醉其中岂有闲工夫偷看?
就这样,他俩轮流洗干净了自己。坐在山庙的门口。相隔那根丝带刚好紧绷的距离。
“能帮我取下来了吗?小妖精。”
“啊!”阿狸似乎都忘了小叫花的眼睛还被她的腰带蒙着。“你自己摘下来罢。”小叫花轻轻地取下眼上的腰带仔细打量了一番便递给了阿狸。阿狸本想伸手接过,但心里又觉得不妥,她怎能要回一条男孩子用过的腰带。“很脏,不要了。”
“你是说我眼睛脏还是腰带脏?”
“这个,,反正就是不要了。”
“这么精致的腰带你不要了?”
“怎么?不要了还不行吗?你要是稀罕你拿去就是了。”阿狸不耐烦地站起身来,却忘了她这一起身便绷直了腕中丝带,疼得小叫花满脸抽搐。阿狸赶忙又坐下来,看着小叫花难受的样子脸上满是怜惜。可奇怪的是小叫花并没有缓解疼痛反而变得更加痛苦了,他咬紧牙关,额头上已经渗出汗珠。再后来便翻到在地上哇哇叫起来。
“你怎么了?你怎么了?我没弄疼你呀,你看,丝带都是软的。”阿狸赶忙上前查看询问,只见小叫花不停地咬牙翻滚,她怕丝带弄疼他也只好跟着左右移动却毫无办法。
阿狸试图按住他却被他弹开,突然他想到小叫花是否是病情发作了呢?是了,这就是发病了。看着小叫花在门槛边痛苦的挣扎阿狸缺什么忙也帮不上,急得哭了起来。但脑海里却不停地回忆什么办法能不让他那么痛苦。她想起来了,小时候吃错了山里的果子,腹痛难忍,老祖都会给她讲有趣的事,而那些是都是阿狸干过的好笑的事情。于是乎,阿狸跟小叫花讲起来:
“我小时候错吃了毒果子腹痛难忍,都是老祖给我讲趣事止痛的。现在我给你讲趣事,你肯定就不会那么痛苦了。”
“那你快点啊,啊!啊!”
“好好!说啊,我小时候有一次去溪边喝水,回来的路上踩了一堆粪便,恶臭难当然后把自己臭晕过去了,最后还是老祖找到了我。”
“这很好笑吗?”
“那我换一个。”阿狸想了想继续说起来:“山里有一颗树修炼了几百年,它每年都会给老祖上贡品。不过有一年没有给老祖上贡品,于是老祖就前去查看。原来它学着人类跷二郎腿把自己两条老树根拧断了。”说完这段阿狸满怀期待地等着小叫花回复。小叫花停止了哭喊,阿狸就这么盯着他,时不时眨一下眼。
“啥?你说的都是啥?”
“啊?。。还不行啊?那我再想想。。。”阿狸左思右想把脑海都掏了一遍也找不到什么更搞笑的事情了。
“好了,别想了。我这三天一小痛,也就一会儿。等到五天一大痛就要死了。”小叫花站起身来啪啪身上泥土,他似乎不疼了。阿狸瞬间蹦起来询问“你好了?不疼了?是不是我的笑话起作用了?”
“你那是笑话吗?”小叫花一脸鄙夷的神色看着阿狸,却见阿狸满眼都是高兴,眼角还有刚刚没干的泪痕,小叫花顿时心软起来,除了自己的妈妈还没有谁这么关心过自己呢。
“我要下山去找我妈妈了。等找到妈妈了再跟你走。”小叫花一想到妈妈就不禁一阵悲伤,妈妈不见了,他必须要去找。
“我陪你去就是了。”
“你不怕村民泼粪吗?”
“怕!不过我解不开丝带也没办法。而且你丢了妈妈家也没了肯定很难过。”
“对了,你抓我回去到底为了什么?”
“这个,这个我也不太清楚。老祖说过,只要我抓到一个人类就可以得到永远的自由,不再成为妖精。”
“你不喜欢当妖精吗?”
“你不怕妖精吗?”
他俩互相追问,面面相觑,最终阿狸先说了自己。“我不知道妖精是什么。老祖说我是个命苦的孩子,很小的时候被狼刁到山里,奄奄一息。是山里的树精救下了我。树精爷爷法力有限救不活我,于是把我交给了老祖。老祖吸取山间灵气重塑了我的灵魂,让我活过来,但我只能以妖的身份活着。为此老祖耗费了几百年,不,甚至上千年修为。因此他再也出不去山里。”
“你说的老祖到底是什么妖怪?”
“老祖才不是妖怪,他是山里的神,掌管山里一切动植物。他待我可好了。他跟我说,我不能永远当妖怪,必须回去人间。我也不懂为什么,不过我觉得当妖怪挺好的,有山有水有玩有乐,比你们人类快活多了。”
“可你为何要来抓人类?”
“那,那是老祖逼我来的。他说当年复活我是借用了十五年山水灵气,十五年一到,我将会遭天谴。因为我是个人妖两界都没有名分的异类。为此老祖告诉我,只要去人间找一个人交给他就能让我在天谴那天恢复人身成为真正的人类。”
“老祖为什么对你这么好?”
“我不知道,不知道这是什么样的好。总之,老祖,树精爷爷,以及山里的神灵对我都很好。”
“为什么老祖自己不来抓人类?”
“啊,那不可能的。老祖现在是山里的一条河,他不会抓人的。”
“河?”小叫花站起来,指着山庙外的小溪 “那小溪算不算?”
“算吧。不清楚,反正我都是在河边与老祖相会。”
“哦,,好吧,我越听越不明白了。我要走了”
“诶!你去哪?你还没说说你的呢?”
“什么?”
“你不怕妖精?”
“我?我从小到大受病痛折磨十几年,横竖还不如一死,妖精有什么好怕的?再说了,你这样蠢萌的妖精,我会怕?”说完,小叫花就往庙外走去。阿狸无奈跟上,嘴里还不停地嘟囔“ 喂,好你个小叫花,我待你好你才不怕我,别的妖精你不怕?比如替罪恶灵!”
“替罪恶灵也没伤害我啊!有什么好怕的。大不了死了一了百了”
当他俩下了山,天早就黑了。可想而知,他们除了一路上采果子充饥什么也没干。至于小叫花的妈妈,似乎再也找不着了。他们只好抱着采来的果子往山庙返回。
“小妖精也吃果子?”
“啊?你说我吗?我也是人身,也会饿的。不信你捏捏,”阿狸挽起袖子伸出手臂欲证明自己也是凡人身躯,不过她觉得这样伸出白花花的手臂给男孩子捏不太体统,于是又缩了回去。
“哦,再过两天我就要死了。你打算怎么办?”
“我不知道。你愿意跟我回去吗?那可能会要了你的命。”
“你希望我去吗?”
“我,我,”阿狸低下头沉默了许久才接上话。“要是跟老祖学会了解丝带就好了!”
“嗯?什么?你的意思是要放了我?”
“我,我不知道。”
“你不想我去死?”
“我,,,”
“得了吧,妖精哪有这好心。”
“我不知道老祖会对你怎样,我只是不想因为我而害了你。”
“行吧,两天后就月圆了,一切还不都是你说了算。”
那一晚,他俩依偎在山庙里,庙外山风大作,古怪异常。山林间细细碎碎到处都是响动。小叫花询问阿狸“那是什么情况?”
“睡吧,那是替罪恶灵上山。”
“又是替罪恶灵?”
“不出去就没事了,这山庙是老祖的牌位,恶灵不敢靠近的。”
“它们为什么要上山?”
“受天谴吧。”阿狸忽然坐起身来!嘴里嘟囔着“受天谴?天谴!天谴的不是我么?那么这些替罪恶灵。。。”阿狸待在原地半晌没有动作,眼神空明,她似乎觉查到了什么。
“咦!对啊,天谴的人是你,那么这些替罪恶灵岂不是帮你替罪的?是你害了他们?”小叫花忽然醒悟,眼里这个蠢萌的阿狸毕竟是个妖精,妖精哪有好心肠的呢?
“不!不!不是我!我不知道,我没有害它们,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阿狸这会儿已经变了性情,不停地怒吼着,眼角都渗出了眼泪。她不是怕天谴,而是不能接受那么多无辜的生命为她去替罪。“不,不是的,阿狸从没想过要害它们,阿狸没有想过要害它们。对了,对了!我们去找老祖,只有老祖才会阻止这一切。”
“我去了还能活吗?”
“你?这,你等着。”阿狸转过身抄起案桌上的水果刀开始来回划拉腕下的丝带。可不管她怎么用力都好像划在水里,划开又愈合,愈合再划开,再愈合。阿狸却不管,依旧不停地划着,连不小心划伤了手臂也没在意。这一切小叫花看在眼里,心里也升起了满满的不忍心。他一把夺过阿狸手中的刀丢在一边,只见阿狸抬起头,满脸泪水哭出声来: “我不能害了你,我要弄断它,弄断它,你等等。我再找找,找个锋利点的东西。。。”
“好啦,小妖精,你都流血了。我陪你去找老祖。”
“不行!你会没命的!”阿狸眼泪更加止不住了,继续在案台上翻找着。
“我就算不去过两天病发作也会死,而我去了你就能活啊!”
“你为什么,为什么我要抓你你却还对我那么好?我是个妖精啊!”阿狸听到这里却停下了动作,这突如其来的关怀瞬间打动了她,她也别无他法。
小叫花站起身来摸了摸阿狸的头,“有你这么善良蠢萌的妖精么?走吧!”
庙外山风似乎已停,他俩这次手牵着手,一起走向了山里的小河。那一条彩色的丝带在夜间散发着微光,仿若翩翩起舞的精灵。
来到河边,阿狸招呼小叫花跪下,便虔诚地念了几句祷词。忽然间,一阵山风袭来,那风力夹杂着一句话,依稀可辨
“阿狸,你终于回来了。”
“老祖,这山上的替罪恶灵。。。”
“那是为你准备的。”
“不,老祖我不能害它们性命。”
“它们在我案前许下心愿,签过生死,只要如愿就要前来受罪,这是公平交易,与你无关。对了,你这身边的孩子他母亲也许了愿的,。。。”
“啊!什么?你说什么?我妈妈许了什么愿?你说清楚啊?她在哪里?”小叫花一听到妈妈的消息便马上跳起来,不停地质问老祖。
“你母亲许愿让你的病好起来,健健康康。她现在已经是一只替罪恶灵,正在山上。”
听到这句话,小叫花顿时晕死过去。替罪恶灵!替罪恶灵!那是要被天谴的,那就是妈妈这么没了,没了,她为了让我好起来竟然把我支到山庙自己去当替罪恶灵,不,不,我不要,我不要。小叫花一想到这里又惊醒“不,不,我不要,我要妈妈,我要妈妈!妈妈,妈妈!你回来,我不要病好,我只要你回来。”小叫花发疯似的嚎叫,哭腔响彻山谷。阿狸在一旁也栽倒在地,这她也不曾想到,原来小叫花的妈妈为了让他的病好起来跟老祖许了愿,变成了替罪恶灵。小叫花的妈妈对他可真好。小叫花真幸福,可是现在,小叫花哭得死去活来。
“老祖——,我,我不要害它们,我不想成为人类了,我愿意自己遭天谴,我愿意。。。”
“胡说,你三岁我救了你,你是我修行千年得到的第一个孩子,我不惜一切代价都要让你活下去。快把那孩子带进河中,趁夜色布阵染灵,天谴之后你就能重生为人。”
“不,我不,我不能害了小叫花。”
“谁说我要害他?染灵只是让你的灵魂染上人类的灵气成为人类,他不但毫发无损还能染上你的灵气变得百病不侵。快点。”
“不,我不信,”阿狸牵起小叫花,对他说“小叫花,我们走,只要我不染灵,老祖就没必要让替罪恶灵受天谴,你妈妈也就可以救回来。”小叫花听了这一句似乎也明白了,站起身来,跟她走了好几步却又停下了。
“那,你!你呢?”
“我已经苟活十五年了,足够了。”
“那,不可以小妖精。老祖不是说不伤我性命么?我们试一试。试一试啊。”
“小叫花,谢谢你。谢谢让我遇见你。你是个好人。”阿狸从袖子里抽出一把刀,那正是在山庙里用来割丝带的水果刀。“这把刀砍不断丝带,却能砍断我的手,你走,越远越好,等天谴一过,你回家也许能见到你妈妈了。”
小叫花还没回过神来,阿狸毫不犹豫一刀朝自己手腕砍去。他想阻止似乎都来不及。就在这时,山风骤起,河水暴涨,将他俩卷进了黑暗之中,依稀之中听得见老祖说了几句话。
“阿狸,你是我的孩子。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啊。”
“罢了,罢了,你们好生过一辈子。”
“阿狸,阿狸,能叫我一声妈妈吗?阿狸,阿狸,我的孩子。”
也不知过了多久,小叫花与阿狸再次醒过来。他俩坐起身来,发现在一间农舍里。身边的一切都是那么陌生。阿狸看着小叫花,小叫花望着阿狸。他们没有说话,只有眼泪流到了手臂上,小叫花捧起阿狸的手,那白嫩的手腕完好如初,他说:“好像少了点什么。”
“丝带没了。”
“丝带没了,但还有腰带。”小叫花掏出一根腰带在眼前晃了晃,那腰带正是那日二人河边洗澡阿狸从腰上解下来蒙他眼睛的。
屋外,一个农家妇女正在张罗着午饭,她满脸都是笑意,这是十几年来攒下的幸福一次哪能笑够。她听到屋里的动静也知道儿子醒来了,她赶紧放下手中的活儿,直起身来双手合十向着山里虔诚地拜了起来。
“感谢山神老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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