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是个一辈子都没闲过的人。外婆说妈从小就很勤劳,放学后总会匆匆地回家,沿途捡猪粪。到家后扒拉扒拉几口饭下肚又跑去砍材,砍的材比我那几个舅舅都要砍的多,砍的快。时常看到肥美的野草,还要摘几笼兔草回去呢。
应该是从小的勤劳性格,养成了妈一辈子都停不下来的习惯。在我有记忆来,妈就不停地忙着各种生计。家里养了一群鸡鸭不算,还开了个鞋店。另我爸还有个猪场,我妈其实是负责了我爸猪场的一半劳动力。另外家里还有各种柴米油盐,炊煮洗晒。
我时常疑惑我妈是如何有那么多的精力打理着一切一切的。也时常担心妈妈的身体,担心每天五六点起来然后一直忙到晚上10点左右,期间几乎都没怎么休息的妈妈会总有一天累倒的。
虽然我妈已经如此忙了,这么多年来我妈还经营着一份“事业”。为什么称为事业呢,因为有天我妈是这么跟我说的:“我就是很喜欢种菜呀,种菜时看着那些菜每天都有变化,都在成长,并最后收获满满时,是件很令人满足的事。”所以以我的理解,被迫做的事情叫生计,自己喜欢的事情叫事业!
妈妈的菜地其实我对于我妈种菜这事是有埋怨的,已经那么忙的妈妈为什么不能多陪下我和哥哥呢,白天那么忙就算了,晚上好不容易有点时间却还要去地里播种,插苗或浇水。有时间我甚至有点羡慕那些蔬菜,因为貌似它们从我妈身上分到的时间比我和哥哥还要多。
埋怨归埋怨,可是我还是会经常晚自习后跑到菜地里陪着妈妈,就为着每天争取点和妈妈相处的时光。也因着怕一个人在黑夜的田里干活的妈妈会孤单,就想能够陪陪她!
妈的菜地大概有半亩大,那本来是我爸猪场的旁边的一条臭水沟。爸妈就自己运来泥土一车一车地填上去,填平后,就变成了块还挺肥沃的旱田。
只记得那是一年冬天的夜晚,天气冷冷涩涩。我下晚自习后,骑着自行车又要去菜地里陪我妈了。一路上空旷的田野里,树木随着哭泣似的东风而影子飘忽,我是近视眼只觉得远处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在空中飘飘。我又是极胆小的怕鬼之人。浑身肌肉都是紧绷着的,毛孔都是立起来的。越是害怕越是假装镇定,眼睛敢不往远处瞟,只看着自行车前面的路,脑子也不敢胡思乱想,只想着很快就可以看到妈妈了。只是脚上却飞也似地地踩着.....
终于在黑夜空旷的田野里看到了那一小片微微亮光的地方,我浑身紧张的神经一下子就放松了下来,那有光处就是安全的地方,就是有妈妈在的地方,只要有妈妈在的地方,那就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
终于到了妈妈正在干活的那片菜地。看到妈妈穿着在猪场里工作的防脏服,脚穿着那种像雨鞋的工作靴。手上带着袖套,手里正拿着长水管,正给地里的蔬菜浇水呢。
我喊了声“妈!”,
妈暂停下手上的动作抬起头看了看我:“你来了,冷不冷呀!”“
“有些!”
“那去把妈挂在树上的大衣穿上吧,自己拿吧,妈手脏。”
我就拿了妈的大衣穿上,不管从身体还是心里都觉得立马暖和了起来。之后就像往常那样拿起放在地上的手电筒,帮妈妈打照。妈妈的水龙头喷向哪边,我的手电筒就朝向哪边,希望能让光亮一直在妈妈的眼前,也希望妈妈能看得更清些,这样就可以干的更快些,就可以早点回家休息了。
有时候那长水龙头会因为妈妈走到转角处而折起,管里的水就会堵住出不来,我会边拿着手电筒边时不时地拉撑着水龙头,因帮不上太多的忙,就想着务必要时刻保持警惕,让水管不再堵上。这样妈妈就可以做的再快些了。
就这样我在静静的夜里静静地陪着妈,可能是因为太静了,就冷了起来,我就开始跺起脚来,再左右的晃晃,似乎好些了。可身体暖和起来了,夜却还是那么地静呀,那么无聊呀;这时我就高唱起歌来,先是从慢节奏的,再到快节奏的,一首接一首,越唱越嗨,甚至嗨到了至身于KTV的感觉。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依然记得当时的感觉,甚至记得感觉远超于情节。那是空旷到貌似世界已成一片空旷的田野的感觉,;那是在一片静谧到仿佛世界已然被遗失的地方里却有一处温暖的有光亮的有我和妈妈在的地方的神奇感觉;那是在空旷的黑夜里却传出了划破空中的歌声的玄幻感觉。
当时觉得这感觉深深的印刻在我脑中,一辈子也不会忘记,确实直到如今依然深刻。
很多年过去了,我已有了自己的宝宝,可我妈还是那么地忙碌,带我家乐乐去老家看外婆时,依然时常看不到外婆。没办法只能带着我家乐宝去菜地里找我妈,也比较乐意去菜地找我妈,因为那里难得有我和妈在一起的回忆。而今这也会成为乐宝与外婆的一部分重要的回忆:在田里听外婆讲菜的是如何播种,移苗,插苗,浇灌,和每颗菜的成长故事。并在外婆的田里疯跑,像拔草一样疯拔外婆种的那一亩绿油油的菜,然后哈哈笑地看着外婆心疼的表情.....;
妈妈的菜地 妈妈的菜地 妈妈的菜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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