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感《芳华》

文/西陆蝉

由于各种琐事，错失了与姐妹们一起去影院看《芳华》的机会，有些许遗憾。不过，很快释然了，原因是影院不适合我，也不适合此类电影。

我喜欢在静静的午后或是黄昏，斜倚在沙发上，一任大片的时光静静流淌进情感深处，独自观影，或与女儿(我的最佳观影搭档)观看，总是别有况味。像今天这样看《芳华》就很好，与女儿一起，照例的先观看后交流，之后参看影评，从晚上八点一直持续到十二点，我们的体会与认识在一步步加深，情感在一次次升华。孩子几度哽咽，期间她谈到苏轼“嗟余寡兄弟，四海一子由”，谈到杜甫“亲朋无一字，老病有孤舟”，谈到梅兰芳谈到“程蝶衣”……心因流泪而更加澄明，我明白她正处于青春期的孤独与彷徨，更明白她多么渴望被这个世界理解、关怀、懂得。每当此时，内心为她的识见与成长而高兴，同时又为她情感过于细腻而担忧。

《芳华》封面

何人无青春?青春属何人?正如《芳华》。

“You  Touched  Me”这是写在小说扉页上的一句话，不知什么原因，一向总以为英语过于浅显的我，今天竟然多次为这句话拍手叫好。“You  Touched  Me”.....反复几次，竟然意味深长，“You”是你是我是他，是每一个拥有过芳华的人，“Touched”是过去时，是触碰、触摸，抑或是感受、拥有、经历，“Me”是我，此指“芳华”用第一人称，亲切自然，情感淋漓，那消逝于岁月深处的青葱岁月在向我们昭示：青春和激情仍在不可遏制地绽放芳华。

小说前后跨度四十余年，在叙述一代文工团人命运变迁的同时，严歌苓要探讨的是，在不可逆转的时代洪流中，何谓平凡，何谓伟大，何谓牺牲，何谓永恒。我对《芳华》的初识是看网络影评，听喜马拉雅的“反派影评”，且不说那些影评文字是如何的以铺天盖地之势瞬间刷屏搏点击量，也不必谈文章的质量，单就每一篇文章作者以强烈代入感写出的动情文字，你就明白2017的年末，由《芳华》带来了一个国人集体缅怀青春的活动。之后的年关晒18岁照片，以及“三解”的反派声音，都是这部作品的副产品。无论时人对严歌苓的文字与冯小刚的电影的有多少质疑声，在这个寒冷的冬天，它都给我们带来了一些思考与怀念，哪怕转瞬即逝，有，总胜于无！

孤独、善良与人性、残酷与挣扎、呼唤与回归，是我的观看感受。

孤独之舞

泰戈尔说，“孤独，是一个人的狂欢；狂欢，是一群人的孤独。”孤独时，人面对的是真实的自己，真正想自己所想，做自己想做。孤独和寂寞不一样，寂寞令人发慌，孤独则是饱满的。

刘峰是孤独的。他为即将结婚的战友做沙发，他为女兵修挂衣架，为郝淑雯在棉絮里捞针等等，反正，哪儿有东西需要敲敲打打，修理改善，哪里就有他。于是，“他很快在我们当中重要起来”，这“重要”，只是大伙儿在需要他的时候的一种感觉而已，至于“感激”，也许有，也许无。在刘峰看来，他很享受这种被需要的感觉，或者说这是他与生俱来的一种常态化的本性使然，他自始至终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孤独地奔跑，饱满地活着。我们都明白，许多时候，孤独是每个人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一种状态，我们需要它来平心、静气，我们需要它来反思、提高，我们还需要在孤独中成长、提高、净化，以使自己的精神生命更加充盈，而不至于干瘪。但即使如此，在刘峰孤独地离开文工团大院时，在他独臂被摔出的那一刻，在他得了绝症离世的那一刻，我仍然感受到了一种强烈的孤独感袭上心头，眼泪流下来的那一刻，是为自己，为刘峰，为何小萍，为这大千世界中的每一个孤独的存在。

无助的眼神、温暖的毛巾

善良与人性。先贤有“性善论”和“性恶论”之分，但“人之初性本善”是人们习惯于接受的一种普适思想。《巴黎圣母院》中，当爱斯梅拉达在众目睽睽之下将那一滴水送至饥渴难耐的加西莫多眼前时，一颗眼泪从那丑陋无比的脸庞滑落。那一滴眼泪是为善良而落，在眼泪落下的同时，善良在回归，人性在复苏。《芳华》中，刘峰是善良的存在，他身上自始至终有着人性的光辉。小说和影片中的其他人，他们貌似是“恶”的存在，以及那个“疯狂的年代”，是万恶之源，是恶的温床，我无意于批判。只是在作品叙述何小萍与刘峰“温和而知足”神态中感受到了善良的回报，从郝淑雯的给刘峰垫付赎车费的那一刻起，从何小萍用身体掩护垂死的伤员那一刻起，从“我”落下的眼泪中，我看到了善的存在，哪怕微小，终是存在。这也许就是我们这个世界得以延续的根本。

战争是对人性残酷一面的最好阐释

女儿说，她看到了残酷。战争的残酷、岁月的残酷、生活的残酷以及人性的残酷。的确，这也是作品给我们展示的一面。但唯有在残酷面前，善良才愈发可贵，愈发坚强，愈发不屈不挠地抗争。至于呼唤与回归，是所有作品的一种终极目标，呼唤真善美的回归是一个永恒的主题。

网评说，冯小刚敢从无人敢触碰的视角去触碰战争的题材，这需要一种勇气，的确，从影片的禁播到播出，确实说明一个问题，我们这个社会和国家终于敢揭自己的伤疤，敢正视自己的问题。诚如此，那么，严歌苓写芳华的目的，除了对年华已逝的告慰与追忆之外，还有对中越战争的反思。

我想，个人也好，国家也罢，都会有“芳华”，都会有过往，都会有过错，只要我们有正视它的勇气，以一种反思的态度去审视，个人总会成长，社会总会进步。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芳华易逝，此情永存……

锦瑟华年谁与共?一把心事付瑶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