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在尖叫

作者: 夕子ylh | 来源:发表于2018-06-24 15:54 被阅读23次

    (一)

    读完柴静的《看见》感触颇多,我坐在电脑前,双手搁在键盘上,却一个字也码不出来。眼看交期在即,就只好不管不顾的在这信口胡诌了。

    柴静,进入我的视野是因为柴静风波,以及在微博看到美女记者闾丘露薇对柴轻描淡写般不以为意的暗讽,认为柴静在采访中的各种姿态有表演之嫌是位不专业的记者。短短两行字里,透着酸溜溜的味道。带着好奇我打开度娘搜索柴静其人(我承认平时看新闻太少)。当时网络上对柴静骂声一片,但只是停留在莫须有的罪名中。我点击柴的采访镜头和几篇文字后,发现她透亮的双眼里流露着真诚与善良。

    《看见》记录了中国社会的十年变迁:非典、汶川地震、征地拆迁、家庭暴力、雾霾、两会、北京奥运等等重大事件。同时也记录着柴静从一个对新闻一无所知的新人,如何经过摸爬滚打,迅速成长为当时央视最受欢迎的女记者与主持人的过程。

    柴静向我们展示一个个具体的人, 一个个留给她强烈生命印象的人。

    追踪报道卢安克支教广西板烈村留守儿童的教育模式;采访药家鑫事件发生的家庭背景;《双城的创伤》里连续服毒事件中幸存孩子的沉默所留下的谜团;《沉默的尖叫》内那些即是杀人者又是受害者的女人们无声的哭泣;以及三陪女、吸毒者、同性恋……他们内心的悲苦与无力;深度挖掘虐猫事件的背后,魔鬼脸孔之下掩藏着的是一个长期经受着压制而扭曲与痛苦的灵魂。

    这些纪实无不震撼着我,从他们的身上,我看到了自己,他们的故事离我们不遥远。

    (二)

    家庭是最小的社会单元,门吱呀一声关上后,在这里人们如何相待,多少决定了一个社会的基本面目。

    安华,被打了二十年,忍了二十年。她从不反抗,直到最后一次。她刺了他二十七刀。

    家庭是人类生活最亲密的部分,为什么会给彼此带来残酷的伤害?这是个很常规的问题。但爱伦堡说过:“石头就在那儿,我不仅要让人看见它,还要让人感觉到它。”

    正是读到这些触目惊心的文字,我想起多年前的那个夏日。

    明朗的天空,高高的水塔静立,家属区八橦一楼开放式的凉棚下。年老者在阶沿的大长竹凳上坐着,嘴里叨着烟乐呵地瞅着孩子们;年轻人在中央的方桌前你一言我一语,天南海北地神侃;孩子们在人群中追打欢快地闹腾着。凉爽的山风吹过,一切是美好欢乐的样子。

    八岁的小悦,穿着粉色连身裙,左手插腰,右手扶着旁边的柱子,下巴略向上扬,眨巴着大眼睛让我为她拍照。灵巧可爱的小悦是人群中耀眼的星。

    傍晚,夕阳拉长了影子,人们渐渐散去。小悦安静地坐在桌子前陪着我们剥玉米,我和姐妹们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什么。小悦在旁自顾自的深情地唱起了《我爱我家》的主题曲。第一次听到小悦唱歌,稚嫩的声线深情动听。歌词似乎是渴望爸爸妈妈幸福家庭和美的意思,我隐隐感觉到了异样和不安,但不好冒然发问。

    三天短暂的停留过得太快。

    离别时,小悦来送行,跟在我的身边慢慢的沿长长的石梯往下走。我牵着她的小手,随口说道:“小悦,你妈妈身体不好,你要照顾好妈妈呀?”小悦瞬时变了脸,哇地哭出声来。我睁大了眼睛看她,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停了脚步蹲下身来,任由拖着行李箱的他们走到前面很远。

    小悦涨得通红有些变形的脸上,眼泪簌簌地淌着,我握着她的小手,仔细分辨着她哭腔里的话语:“爸——爸——老是——打——妈——妈,妈妈——不作声,那个手——就气成——这个样子了。”

    小悦把小手伸得疆直摆在我面前,像痉挛的鸡爪。我明白了,那是被气得没处发泄,手开始抽搐。

    此刻的我,马上要动身赶下午的火车,没有时间再回去仔细询问孩子的母亲——我的堂姐,那么屈辱的日子,为何在我们面前从未提起过,却表现得一副幸福快乐的样子?令大家一直以她为豪?

    这个团圆的日子唯独少了小悦的父亲,堂姐轻描淡写的一句有事情没来,我们只当这么重要的日子,一定是有重要的事情才会不来。我的好堂姐,你竟然只字不提?

    堂姐是大伯的长女,长我十来岁。我们还在乡下时,父亲在单位上班。农忙时,大伯常领着堂姐过来帮助母亲插秧收稻。母亲常念叨他们的好,因此她和我们姐妹都特别地亲切。

    我怎么也想不通。二十一世纪,这样的事会发生在温和善良勤劳憨厚的堂姐身上?

    当时娄底到余姚的列车长达二十来小时。我躺在下铺目不斜视地瞅着车顶,含着眼泪默默回想小悦的话,想着堂姐,想着道貌岸然的堂姐夫并不像坏人。我想不明白,更想不通堂姐这么多年为何要独自忍受?

    到姚后,心情平静的我联系了堂姐。交谈中才明白,过于善良的堂姐在家里毫无地位可言。原本健实的堂姐因长期处于受压制中,心情抑郁得不到释放,疾病缠身,健壮的她变得骨瘦如柴。第二年动完卵巢子宫切除术后不到一周时间回娘家养病,大娘为她心痛不已。

    从大娘的口中我听出了堂姐对小家的绝望,只是不敢面对离婚后的自己要如何面对外人的看法。在我的怂恿下,堂姐终于接受了婆家对她的离婚要求。当时的堂姐无能力抚养女儿,小悦被判给了父亲。小悦曾一度不开心,母亲隔三差五偷偷去探望她时,她对母亲爱理不理,父母的离婚给她成长带来了阴影。

    长大成人的她理解母亲的无奈。如今的小悦在一家私立幼儿园当老师,开朗的性格很受小朋友的喜欢。堂姐再嫁的先生对她爱护有加,没几年时间堂姐阴郁的脸又变得圆润光彩,常挂着灿烂的笑容。

    柴静在沉默的尖叫里讲述的那些被逼到无路可走的最终举起刀子的女犯,结婚大都在七十年代,没受过教育,没有技能,没有出外打工的机会,像栽在水泥之中,动弹不得。

    柴静将他们写进《看见》里,让我们看见他们,感觉到他们离我们不远,让我们思考如何去面对,去解决……

    我想每个时代都存在不同程度的家庭暴力,不论是农村,城市,有文化的家庭还是没文化家庭。家庭这个小单元里的弱者,可能是妻子,可能是丈夫,更可能是孩子,他们无力挣脱威权者有意或无意施与的沉重桎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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