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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老师——怀念罗锅老师

我的老师——怀念罗锅老师

作者: 苍榆 | 来源:发表于2020-06-03 04:10 被阅读0次

    由于年少懵懂,我的求学生崖也就短短几年,但对于老师的记忆却随着年龄的增长,随着对知识的渴求亦发清晰。

    对温和善良的驼背老师尤不能忘怀。

    驼背老师姓贾,是我们同村的一个长辈,按世交我该叫他老爷,但小孩子大多生性顽劣从没喊过,当面叫老师,背后叫罗锅,偶而被他听到却也不生气,只是笑笑。

    贾老师背驼的太厉害了,以至给我们上课都要尽力仰头。我曾很好奇的问过奶奶他为什么会是罗锅。

    据奶奶说他是个苦命人很小的时候父亲就没了,母亲是大地主的小姐吃不得苦,所以虽然家道殷实(说是四清时划了个地主还是富农什么的)也被她坐吃山空。

    罗锅老师一岁左右,由大他十几岁的姐姐抱着玩,不小心从肩头送了过去,结果他头下脚上倒栽到地上。幸好没摔坏脑袋,从此却栽成了罗锅。

    奶奶讲罗锅老师时总会很可惜的叹气“唉!这么好个人让他那个一身地主牌子的娘给误了!可怜哦!”

    于是我更加好奇。怎么就让他娘误了?什么是地主牌子呢?可是奶奶却跟我说“小孩子家,说了你也不懂!”

    罗锅老师在我心里成了迷,上他的课时总想从他身上找到答案。

    罗锅老师教我们很认真,由于那时老师少,他同时负责教我们语文和数学两门课。无论上有趣的语文还是无趣的数学他都能让我们兴致勃勃。

    他上课时手里会拿一根细竹蔑有时太贪玩的孩子默写汉字或做习题不用心时,他会用它轻轻的在那孩子手心敲一下,以示惩戒。但从没一个孩子疼哭过。

    千万别以为那竹篾是专门用来当打学生的,罗锅老师是用它当手臂的,因为他腰弯的太厉害了,差不多是直角。上半身几乎和地面平行,他为了不致于让自己太难受只能借助于竹杆。

    就是这样,每堂课下来他仍会累的脸色苍白,大汗淋漓。尤其是夏天,每次下课他都会混身发抖的直接坐到教室门口,因为他要板书,要尽力上挺腰身,所以一节课下来他早以精疲力尽,连去办公室的力气也没了。

    罗锅老师面容清瞿,人极瘦小。但是很整洁俊朗,总是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的。教我时就应该有四五十岁了,但是他却没有家人,整天住在学校里。

    我们几个小孩子年幼无知,下课时围着他叽叽喳喳的问他

    “老师,你怎么老不回家呢?”

    “老师,你家小孩呢,不上学吗?”

    每当这时他都会有些难受的表情,但马上会笑一笑摸摸我们的头说:“小孩问那么多干吗?”

    于是我们就更加好奇。

    放寒假了,要过新年了。父亲跟他是忘年交通常会呆他宿舍里去下象棋(也许是为了不让他感到孤单,这个习惯一直延续到罗锅老师退休住到他远房侄儿家)我也每每会跟了去,所以对下棋一直情有独钟,现在一有空闲,我也会跟家人对奕几局。

    年前几天是罗锅老师最忙最开心的日子,他的笑声爽朗豁亮。跟平时的温婉忧郁简直判若两人。

    罗锅老师写的一手好字,草书,行书楷书全村没有第二个。于是写春联成了他每年必做的工作,也是唯一能让他高兴大笑的事情。

    他写春联从不收钱,自掏腰包买笔买墨,有的人家觉的不过意会带些红纸来,有的干脆空手就来了,他也会毫不在意高兴的送上几副早就写好的对子。

    每到那时父亲是必在场的,于是我也是他家的常客。受他影响以至于我曾经下决心苦练毛笔字,只是没恒心,半途而废。

    那些年,平时村里婚丧嫁娶只要招乎一声他也会尽力帮人家执笔运墨,准备妥当。罗锅老师那么善良和气,却没有家,他那个娘怎么误的他?那地主牌子又是怎么回事?这些困扰我多年的问题终于还是让我在奶奶那找到了答案。

    “唉!”奶奶仍然是先叹了口气。

    “你大老爷年青时一表人才的,虽然背驼了,人却极后道。只可惜生错了人家!”奶奶打个扣用牙齿咬断了缝衣服的线头。

    顿了一下又说“他那娘是一个大地主的闺女,牌子极重,”看我困惑奶奶又说“就是自觉的比人有身分,做事不讲理就凭她自己高兴,性子张狂。所以没人愿意嫁到她家。

    后来他家一个亲戚帮他说了个也是成分不太好的女孩,到是很般配。女孩进了门勤简持家,吃苦耐劳,夫妻俩也是恩爱有加。虽然他娘有时会指桑骂槐的外弃人家,有他在中间周旋到是相安无事。

    就这样他们一起生活了三年,只可惜老天不眷顾好人啊!唉!”奶奶又叹了口气。我大气不敢喘,生怕扰了奶奶的思路。“那小媳妇楞是没生个孩子!”奶奶起来把针别在发髻上,掸掸大襟上的线毛又坐下。“

    你大老爷没烦,他那娘不愿意了。先是无休止的谩骂,再后来是动手打,可怜啊,摸着什么用什么,天热时衣单,都抽出血溜缝了!”

    “那罗锅老师呢?”我冲口问。“没大没小!”

    奶奶打我一头一下,我缩缩头笑。

    “他不会老待家里啊,他教书啊!”我点头。

    “这还不算!”奶奶接着说“那个该死的老婆子硬逼着他儿子休了他媳妇,就是你们说的离婚,以前是不兴登记的,谁家不想要媳妇了,写个字据就送走了。”

    奶奶有些难过的说。“你大老爷不肯啊,人家夫妻好啊。可他娘逼他,不听话她就吊死,还说就是这女的就是给她们生个金马驹她也不要,别说连个娃娃生不出!”

    奶奶说,面对他那不讲理的娘,他们夫妇俩只好抱头痛哭,万般无耐挥泪而别。那女的嫁了二十里外的人家,次年生了个双胞胎男孩。

    而罗锅老师却终身没再娶。他那娘到死也没见到她那双胞胎孙子。听了奶奶讲的故事,我半天没说话,封建的男尊女卑制度,愚昧的孝顺,毁了罗锅老师一生。可怜又可悲的老师被自己的母亲断送了幸福。

    前年回家,听父亲说罗锅老师已经去世,这个教我知识,让我又敬又怜的长者至死也没有见他儿子一面,不知他临去时可曾感叹自身的悲凉。

    愿我尊重的罗锅老师安息,一路珍重!

    尽以此文献给在三尺讲台燃烧自己,奉献青春的全天下的老师们!祝福他们永远健康,永远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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