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下之后，我没能马上入睡。对面楼层绿色的亮光，正透过纯色窗帘打在我的脸上。那儿有一扇不算太大的窗子，可以打开一部分。昆明空气太干燥，常常有风沙裹挟，玻璃上老是留下那种极细小的泥尘。很难清除。我正打算用清洁剂配合湿毛巾打在上面试一试，兴许有用。房间不大，只有一张床和铁架书桌。刚搬来的时候，还有一面立镜和衣柜。衣柜是前面租客留下的，支架有些立不住，花色呢塑布色泽黯淡，想来已使用很长了。镜子垂直朝向床，不吉。镜片有些昏暗，人影模糊。于是，我把它们都撤到了外面走廊。这几天下班回来，没看到它们，也许被人丢弃了。
我没有想去拉上窗帘。闭着眼，只感觉光在我身上四处流转。脑子更加清醒了。角落里从学校邮寄来的教材，和大学没丢掉的闲书，正整齐地躺在书盒里。快递条还没撕。它们和旅行箱摆在一起，四个箱轮方向各异，沾满了难以清洗的泥，附有曾经旅行过的意味。洗漱口工具常常忘记摆在窗台上，每次都会产生大学时才有的条件反射，与其他租客混在了一起。所以，第二天再次发现，忘记拿回的时候，我为此懊恼不已。这真是一种非常奇妙的经历。书桌上的衣服并不总是凌乱的，相反有时看上去，还很不错。而打破这种规矩却非常简单。下班回来，当疲倦得只想把换下的衣服，顺手丢出去时，过多地要求衣服摆放形状，简直就是一种奢求。
我清晰地记得构成这个屋子全部的东西。包括我在内。即使睁开眼，没有了流连的亮光，在黑暗中，我依然能准确辨认出它们的位置。在这个有些狭小的空间内，我不断提醒自己，这只是一个睡觉的地方，是一个上班的中转站。我需要做的是，闭上眼睛，拥住黑夜的幕布，在黎明到来前，沉沉地睡去。
哦，这是一个睡觉的地方，我十分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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