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年了,我已经养成了习惯,在母亲节这天,放下手中所有事情,特意买上一束鲜花去看望母亲,陪母亲聊天、吃饭。
母亲节这天,退休后一向爱睡懒觉的母亲就会哪也不去的早早起床,收拾好屋子。吃过早饭,烧好开水,清理好自家的小院,在家等我。
母亲总是抱着她的猫,坐在干净整洁溢满花香的小院藤椅上,和过往的行人打着招呼,高兴地告诉人家,说她的小女儿今天要回来给她过“母亲节”。就这样,“母亲节”成了我和母亲不同寻常的约定,年复一年。
去年的这个时候,母亲小院里的花开着,红红的花朵儿很是好看。“母亲节”那天,我早早的去花店买了一束粉色康乃馨,就奔母亲那儿去了。
照例,母亲这天早早地起床,吃饭,烧开水,收拾院落。等一切忙过之后,坐在小院的藤椅上,怀里抱着她的猫猫,一边招呼着行人,一边等着我。
母亲看见我,总是笑着说:“小妞儿来了,猫猫,小姑姑来了。”
我便捧着花对母亲说:“妈妈,母亲节快乐!”然后进门将花插在花瓶里,再搬出小凳坐在院子里和母亲拉家常。
母亲说:“烧的有开水,不知你啥时候到,我也没给你泡茶,天气热,你自己泡点茶喝。”我应着母亲,泡了茶。
母亲的话题总是从我的生活开始的。我十六岁离开家在外当兵,一干就是二十四年,四十一岁时才回到母亲身边,期间虽然每年也都回家探望母亲,但总是离多聚少。所以母亲对我嘘寒问暖便成了常事。她问长问短的话多是我和老公的工作及身体,还有孩子现在在外的学习情况,以及工作打算,还需要寄多少钱才能完成学业等等。母亲问这些,我知道她是心疼我,看着本来可以在家休息享受生活的我,却要风吹日晒的整天忙着在外打工挣钱供孩子读书。她担心孩子在外读书开销大,若是把家里的存款用完了,等我老了从哪拿钱养老。为此,母亲会唠叨很久,这话成了午饭前的主题,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因为是“母亲节”,我总想带母亲出去吃点特色的餐饮,母亲也总会在这天勉强依了我,一起出去吃顿饭。
饭后的话题便是躺在沙发上,聊一些母亲从前的事,聊困了就睡,睡醒了又聊。再就是哄母亲唱歌。因为母亲天生一副好嗓子,加之当过兵是部队宣传队员,我便哄着母亲让她唱歌给我听,我给母亲录音。母亲的歌声很美,像郭兰英一样,唱的歌也是那个时代的曲目,既有部队的,也有爱情的。
往年的“母亲节”就这样在母女间无拘无束的拉家常中,在对往事漫无边际的回顾中,在随心所欲想唱就唱的歌声中度过,让我倍感幸福。
可是今年,母亲因病已经离世了,第一个没有母亲的“母亲节”我不知道会怎样度过。
我手捧着一束康乃馨来到母亲的院落,房屋依旧,只是昔日整理的干净漂亮的小院已经落满了枯枝残叶,那把母亲常坐的藤椅上不见了母亲含笑等我的身影。
我像往常一样走进小院,喊着:“妈,我回来了,小妞儿回来陪你过“母亲节”了。”
母亲的房门紧锁着,我打开房门,将花插在花瓶里。然后,习惯的去提桌上的暖瓶倒水泡茶,暖瓶空空的,桌上也有了薄薄的灰尘,我愣愣地呆在那里。是的,母亲已经走了,走了五个多月了,哪里还有热腾腾的开水呢?我的眼泪禁不住地流了下来。
我茫茫然,瘫坐在沙发上,想着我和母亲相处的日子,想着去年的这个时候,想着母亲高兴时唱歌的样子和生病时倔强的与病魔抗争的情形。我半生相伴,一生含辛茹苦的母亲,如今,她已经走了,她去了天堂!
半晌,我擦拭着眼泪站起身来,将那束绯红色的康乃馨捧放在母亲的照片前,恭恭敬敬的对着母亲的照片行了一个礼,说:“妈妈,母亲节快乐!我想你!好想!好想!”照片中的母亲微笑着。
临行前,我收拾整理了母亲的小院,给花浇足了水,然后打扫了母亲的房间,将窗帘门帘拉上,锁好房门。当我伫立在母亲的小院,向往常一样和母亲告别时,我心无所依的泪又下来了。
回家的途中,我脑子里总在回响着一句话:“父母在人生尚有来处;父母不在人生只剩归途”。
的确,父亲已经走了,母亲也走了,我的余生已经踏上了归途。2017,这个没有母亲的“母亲节”,我收到了来自大洋彼岸儿子对我的遥远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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