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2019年10月8号晚上知道你结婚一事的。
那天在食堂吃晚饭时,水电室尹芳无意中问了我一句:“姐姐,你是不是刚结婚吗?”
我诧异道:“我哪有结婚?我连对象都没有啊!”
尹芳连忙追问道:“可是,上次冯杜华在我们科室发了喜糖啊,有些老同事还收到了喜帖。他不是和你结婚吗?”
她话未说完,一旁的彭甜忙对她使眼色,大声说道:“姐姐和他早就分手了。”
尹芳听后,尴尬地捂住耳朵,面色通红。之后瓶瓶也过来吃饭,从瓶瓶那里确认了你十月一号在盘龙山庄举行婚礼的消息,还看了你们的结婚照片,并知道你们已经有了宝宝。
是的,我就是那时候知道你已经结婚了。不怪尹芳了,她不知道我们年初分手,还以为新娘是我。也不怪同事没通知我,他们是照顾我情绪,避免尴尬。可是事情怎么会发展这么快呢?我知道你有新女友时,你对我说你今年没有时间,预备明年结婚。我听后心里五味杂陈,可还嘴硬着说:“你结婚一定要通知我!”
回想起国庆放假前在电梯里遇见你,你手里提着一个大袋子,里面装满了东西,你咧着嘴对我笑,眼里似乎有话要说。现在想来,袋子里装的应该是喜糖,当时你一定在犹豫要不要告诉我这个消息,但你终于没有勇气这么做。你没有勇气邀请我,而实际上,我也没有勇气参加。你也没来我们科室发喜糖,整个六楼规划版块没人收到你的喜帖,知道你不好意思,因为我的缘故。
知道消息的那一刻,我是彻底崩溃的。就在前几天,我还在给你写信,我还幻想着,等有天我们和好了,可以把那么多写给你的信读给你听。可是,可是这一次,是终于彻彻底底地知道我们之间再也再也没有可能了;是即便我把自己千刀万剐下油锅也要把这段感情彻彻底底地放下;是那么厚一垛密密麻麻写满字的信件再也再也寄不出去了;是老天都在告诉我不用不用不用再等了,再怎么努力都没有用了;是我把眼泪哭干汇集成海,你也不会回来了。
你们的结婚照很漂亮,照片上的你兴高采烈得像个孩子。再过一年,你的孩子也会叫我阿姨了。这多么像一场梦啊。你怎么就这么走了呢,你怎么可以就这么走了呢?我怎么办,怎么办啊?我突然回忆起10月2号做的那场奇怪的梦,在梦里你的右臂上画满黑色的花纹,只是这只手臂已经断了,你走向我,似乎有话要对我说。梦里还有你前年过世的奶奶,她在厨房做饭,时不时会过来监督我俩的举动,一旦我和你靠近,她就会走近我们。你在梦里靠近我,却终于什么也没说,只留下一封信,上面写着:“我要结婚了,希望你祝福我,也原谅我。”
我在梦中惊醒时是凌晨2点。梦是有征兆的,花臂代表喜事,断臂代表骨肉至亲的诞生,而你奶奶,她当然不喜欢我,去年她忌日,我们在江西武功山,没有赶回去参加。
那一天,是2019年10月8号,我人生第一次领悟到什么是彻彻底底的绝望。那一晚躺在床上彻底失眠,我觉得自己快死了,就像困在黑暗无边的深海里,一点一点看着自己沉沦。接下来几天吃什么吐什么,食道像被硬物塞住了,什么都咽不下。强撑着身板去上班,爸妈问起,只说自己感冒了。
老天给我开了一个多么不怀好意的玩笑啊,转身成了转世,我在你生命中是个船夫,渡你去彼岸,成就另一段姻缘。
我是个自私而虚荣的俗人,当初和你分手也是权衡利弊后的结果。你农村家庭出身,又是家中唯一的男孩子,年纪已不小,谈恋爱结婚是急着操办的事。我是长女长孙,自小被宠坏了,我爸妈也觉得结婚是两个家庭的结合,一定要门当户对。但当时我爸看我那么喜欢你,倒也松了口,说是只要我过得好,父母受点委屈没关系。可我除了爱慕虚荣,还有些出离心,觉得好就是了,结了婚没自由,不如落个白茫茫大地真干净,做神仙多好,了无羁绊。分手后你很痛苦,我又何尝不感到愧疚,那阵子我常去昭山上祈福,流着眼泪向佛祖祈求你能有个好的归宿,不要因为与我分手一事成为欢场浪子,我愿意用自己的姻缘换取你的好归宿。可刚许完愿,内心又期盼着你能奋发图强后风风光光地回来娶我。毕竟当初与你分手那么干脆,就是笃定了你不会走。我如此矛盾,才落得今日的下场,是我太贪心了,才会有如此果报。
你我都是自尊心极强的人,分手后各自曲折,再无联系,亦未曾好好告别,这是你我之间的遗憾,也许要过很多年后才能面对彼此,又或者再也无法面对。和你一起的日子只有短短九个月,那期间是甜蜜而愉快的,是很多年后回想起来还是会嘴角上扬。谢谢你给过我的那么多的美好,科大的樱花林、衡山的麻姑献寿、杨梅洲的绿岛、兰亭序的星空、柯岩的鬼迷心窍、武功山的烟霞,我本来还想带你去敦煌、毛里求斯···看来只有等来世了。若有缘,就有来世,可真的有来世吗?这世上,并不是所有的感情都会有开花结果,但只要曾经付出过,它就有价值。
爸妈已经知道你结婚的消息了,爸爸在今天晚饭时什么话也没说,他知道我心里一直都没有放下,而他其实也喜欢你,才会陷入长久的沉默。
新娘我见过,上次在超市遇见你俩,她是个温柔和善的姑娘。从你的朋友圈里,还能看出她做得一手好菜。和她在一起后,你长胖了,笑容也多了。她一定很爱你,她一定会是个好妻子好妈妈。而婚后的你也会更沉浸于工作,努力赚钱养家,你温柔顾家,会是个天天接送宝宝上学并辅导功课的好爸爸。
而我,会在独自饮完这杯苦酒后上路,也许前方的路上会有良人等我,又或者越走越孤独。这些我都会欣然接受。你我之间的甜蜜过往会成为永远的秘密,和那些寄不出去的信件一起封锁在匣子里,永不开启。
最后,祝你幸福,一定要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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