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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屋(三)

老屋(三)

作者: 戴峰青 | 来源:发表于2020-03-10 00:25 被阅读0次

            闲的时候,烦的时候,累的时候,心乱的时候,常喜欢找些玄幻的剧来看,里面的仙啊神啊,也会飞升,也会下凡历劫以增加修为,而更多的神仙所历的都是情劫。看来自古至今,许多事情遇情则不易,事事无常,关心则乱是历经弥久验证的真理。最喜欢看圆满结局的影视剧,甚至不满足剧中的圆满,竟也在心底幼稚地追问个以后会怎样,以后的以后会怎样,或在看剧一两天里会忍不住发出遗憾的叹息:结局太仓促了吧!有点可笑,有点现实与理想的硬扯在里面了!

            前些日子因疫情的原因,高速路上的返程也变成了独行,定速前行,看到路侧远处一闪而过或整齐或参差的村居,看到返绿或深或淡或灰的树枝间黑色干枝搭成的鸟窝,看到阳光下麦垄间忙起来的农人,头顶天,脚踏地,迎春风,嗅泥香,天地广阔,无疫情之忧,无口罩之憋闷,无高楼林立之阴,陡然让我心底生出许多羡慕来,连那由远而近的一片片桃林似乎花苞随之愈加透露出深红来!

            近日清晨,总是在床上闲散地听够长短不一的清脆鸟鸣才起床,站在窗边听听春风的声音,看看复工后车人渐多的马路,耳朵里听到的终于是公交车报站声。城里的一切终于慢慢苏醒过来了。那天出小区去买预约到的口罩,觉得路边新生的枝芽扯拽着自己的眼睛,用手机再拍却拍不出眼里的生机来,只好做罢。想到朋友圈里未名园的花开了,骑车欣然前往。近了看却有些许失望,矮矮的几树,花开却不灿然,连粉的颜色也比以往淡了许多。唯一安慰的是,凑近却闻到了一股清香,再看,竟有几只不知名的大些的昆虫这朵花嗅嗅,那朵花嗅嗅,原来,连虫儿也是盼极了这花开的。花树间,人不断有驻留的,但都间隔够了安全距离,给花儿匆匆拍几张照片马上离去。不出门并不代表没得到春的讯息,我想,桃始华还需些时日,但荠菜恐怕到时令了吧!

            有时候,有些想法一旦生出,常会时不时跳出来拉扯你一下。今天终于有机会站在树林间的黄土上,看到干透爆卷的落叶下的荠菜,绿得鲜嫩。小心地铲下,放进袋子。同长的还有密密的蒿子。让我想起馨儿奶奶每到这时节都会蒸些吃,还会用她独有的河北腔儿说:“这可是好东西呢!凉血去火。”每次看到蒿子都会想起,都会想自己也试一次,却最后都放弃。有些味道是某个人的专属,永远模仿不来!

            一条小路之隔,从树林转到了小树苗的地里,少了树叶的烦扰,却发现这里的荠菜仅叶尖儿绿得鲜嫩,而越往事根处却呈红褐色。是老了么?那一团团,从中心往外发散开来,竟大到手掌心大小,有的更大。贴着黑绿的地皮铲下,抓起,抖落沙土,投进塑料袋时才发现贴地的叶背面竟是一色的鲜绿!原来,这野地里的光裸的荠菜,是看不出年龄的!身处露天,无任何遮盖,饱受风雪寒霜之苦,早己改变最初娇嫩的模样。有些荠菜有被羊啃过的痕迹,如缺齿的人仍咧嘴乐呵!一切,不怕被看见,怎么都是自己,只要愿意!活着,被看到,实属幸运之至!如被我铲下的团团。

            天地万物,生命种种,有时有序,这就是最大的道理!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此刻最珍贵。想着这些看不出年龄的荠菜被择净,清洗,再投入沸水,那历经的风雪寒霜终被荡涤为美得灼人的绿!

            不禁想起苏轼的那两句: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孟婆有汤,饮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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