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骂人的老刘
老刘,刘承志,籍贯四川,来测试公司前在部队当兵。现定居在新疆,离开四川老家30多年了。但乡音不改,一口四川话说得还算正宗。时不时还冒出几句骂人的四川话。
“你个龟儿子,老子跟你讲了多少次了,就是记不到,开关闸门不要正对到起,闸门里有压力,飚出来打死你龟儿子的。”大老远就听得到老刘在骂人。
老刘从部队转业就到了油田,到了测试公司,一直在现场干着,20多年时光过去了,看多了油田上出的事故。每每看到有违章操作的,他就忍不住要大喊大叫。
“我不想看到这些娃娃缺胳膊少腿的,不想看到那样的悲剧在我面前上演。”
“那是10年的事了,我们测试队来了个实习的技校生,名字还记得,叫兰新民,18岁,刚从学校出来,来到我们测试队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就出事了。那天地面流程试压结束,往环保罐里放压的时候出事的。分配管汇与环保罐之间当时接的是软管线,兰新民倒了分配管汇的闸门后就站在软管旁边。从高压流程里释放过来的压力突然让软管发生剧烈的抖动,抖动的软管直接打在兰新民的小腿上。兰新民被打倒在地,爬不起来。剧烈的疼痛使他抱着小腿在地上嚎叫。后经送医检查小腿胫骨骨折,手术接骨一年多才好。表面上感觉好了,但从此干重活就吃力了,好好的小伙子残废了。”
“还有个叫刘淙力的,锅炉工。有一次水套炉的火熄了,刘淙力点着火就往炉膛里送,突然一股大的火苗从炉膛里喷出,把刘淙力的头发、眉毛烧了,脸也烧烂了。疼得那龟儿子在锅炉前打滚。直到现在,刘淙力的脸还是花的,破相了。幸好那个时候刘淙力已经结婚十几年了,孩子已上中学,要不然他龟儿子可能结婚都够呛,老婆可能都找不到,一个肉疙瘩花脸那个姑娘看得上他。”
“现在说起来好像很轻松了,但当时看着那个惨状,是谁都很心痛的,现在想起来都还难受。我现在脾气不好,就是被那些个小年轻给逼的,有时候跟他们讲这些事故,他们没见着,心里没概念,脑袋里没印象,他们听不进去,总是记不着。看着他们干些违章的工作,我就着急,就想骂他龟儿子的。我是个快退休的人了,孩子跟他们大小差不多,整天天地跟他们在一起,看着他们就像看着我自个的孩子。我怕他们出事,出事了发不来,做父母的受不了。”坐在井场边的沙山上,老刘跟我越说越有劲。
是啊,干石油工作的一天天就是跟机械,跟压力,跟油气打交道,一个不小心,就可能让你身体受到伤害,轻者夹着手指,砸着脚趾,破点皮流点血,重者可能让你变成残废,甚至直接去见阎王。老刘在现场常常看不惯,常常骂人。小伙子有听得进去的,知道老刘是为他们好,不怒反而还尊敬他。但也有不知好歹的,不理解就心生怨气,有时还和老刘顶着干,说你这个老东西咋这么多事。
老刘就心烦,我这不是自找没趣吗?有时候也想不管了,你爱咋的咋的,总有你后悔的那天。但真看着违章作业了,他就又在那里骂骂咧咧地,“龟儿子,你咋个就是不听呢?咋个就是记不住呢?老子要真是你老子,恨不得抽你两耳刮子。”
这种满是爱的骂声,可能再过段时间就听不着了,因为老刘要退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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