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很好。”老板低着头,忽然阴森森地笑了起来。
“啊!老板!今天是您生日啊!我给您准备了一个派对!还有蛋糕!”
男孩鼓起勇气说,他拿出了自己妹妹亲手制作的玫瑰蛋糕,那是用玫瑰花瓣与奶油混合而制的鲜奶蛋糕,上面有蓝莓和火龙果切片做装饰,中间还用果酱写了几个字:
我们爱您。
男孩将蛋糕举到老板面前,可他并没有感受到自己渴望的那种温馨和拥抱。老板单手举着蛋糕,先凑到鼻前嗅了嗅,又用那双大眼翻过来倒过去地看,仿佛那里有毒似的。
“你妹妹做的?”
“是的老板。”
“你妹妹呢?”
“她今天还有课呢老板。”
“噢,真是遗憾。”老板这样说着,他语气冷硬地完全没有带上遗憾这种感情。
“这蛋糕里都有什么?”他问。
“玫瑰,蓝莓和火龙果。妹妹最拿手的鲜奶油蛋糕。”男孩的回答变得越来越生硬,渐渐没有了刚才的热情和喜悦。
那酒吧里的紫色灯光好像停止了工作,它们仅仅是开着,明明能看到紫色,男孩心中却有完全被包裹在黑暗里的感觉,那圆形吊扇映在他身上的黑色影子,就像是一条条饥饿渴血的毒蛇,它们缠绕少年的脖子,滋滋地吐着猩红的毒信。
男孩儿的大脑慢慢空白,周围的风声对他来说浑浊又空灵。
“好极了,好极了,只不过缺少了一样东西。”老板说着,他把那精美的蛋糕单手扣在桌面,蛋糕被压扁,奶油溅地到处都是,可男孩却丝毫不感觉生气!
男孩只是在想,老板,我的主人,这蛋糕有让你不满的地方吗?他只是在想这件事,好像一台被病毒入侵的电脑,大脑中只剩下了这句话。
“我的主人,这个蛋糕有让你不满的地方吗?我还需要加些什么吗?”
老板咯咯地笑了起来,他额头上的皱纹像被撕裂的气球般扩充变大,嘴巴夸张地裂开,两枚闪着寒光的利齿显出原形,他的耳朵不断伸长,头部异常突出,整个身体都长满了坚硬的紫色长毛,两肋下显出薄薄的羽翅。
少年看着面前这只活像巨大蝙蝠的怪物,他好像做过类似的梦,竟然一点也不感惊讶,亦不感到恐惧,因为现在他的心中,已被恐惧占满,整个脑子都在重复一句话:“我要报答我的主人,他说什么我都去做。”
“在我看来,还差你身上的鲜血啊!还有你妹妹那娇嫩的血!这种清淡的东西能叫蛋糕吗?!快把你身上的血洒在上面!”那巨大的蝙蝠怪物发出刺耳的尖叫,少年在此刻好像稍微清醒了一点。
要我的血吗?我的救命恩人。那丑陋的怪物在少年看来就如同耶稣般神圣。
我知道了,我的恩人。
少年用颤抖的手拿起身边的冰锥,他瞄准了自己的心脏。
“啊,那鲜活并强烈跳动的心脏!光是挺那激昂的跳动声都让我兴奋不已!”怪物大张着嘴滋滋地笑,它爱极了面前人类的蠢像:“快点!刺进去!下一个就是你的妹妹!那美妙的珍宝,我要亲口喝光她身上的每一滴血......”
妖怪正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少年在模糊的视角里看到自己自杀的情景,竟忍不住笑了起来。
哈,我终于能为老板真正做件事了。
他想着,没有带任何遗憾地,猛地向自己心口戳去。
怪物终于抑制不住开始放肆地大笑!它享受那伴着强烈情感的鲜血爆裂的景象,它爱那新鲜的血液在空气中散发的足以令人中毒的香甜,它喜欢看这样愚蠢的人类死去后那无比灰暗的双眼!
啊!这并不是正戏,这只是饭前小点。它更期待少年的妹妹那娇怜的恐惧神情!到时候不用催眠了,直接在清醒时杀了她!那痛苦的尖叫也是怪物享受的一环!
可这一切并没有发生,没有鲜血,没有气味,更没有灰暗的眼神。怪物愣愣地瞪大那双本来就巨大的莹绿眼睛,它看见那冰锥被小刀钉在了木柱上,它生气地大喊:
“是谁!坏我的好事!”
一首悠扬的诗歌缓缓传来,那轻快的节奏,顿时驱赶走了酒吧里浑浊的氛围。
“世界本来就是黑暗的,人们生活地并不容易
可人们骄傲地活着,因为他们忽视了
那疾病、那不幸、那战争;
那嫉妒、那贪欲、那仇恨;
那疯狂、那放纵、那堕落;
上帝教会了我们,那并不丑恶;
那真正丑恶的东西
甚至是上帝也曾不允许;
它们不像人类一样自私;
它们不像人类一般放纵;
它们更不渴望战争;
它们只爱人类自私过后的悲伤;
它们只爱人类放纵过后的心脏;
它们只爱战争席卷而过的献血;
上帝伸出一根手指,
愤怒地指向那纯粹的邪恶
并称呼它们为
恶魔。”
大门被推开,寒冷的月光和凛冽的风直贯而入,男人那黑色的大衣随风飘舞,他扔掉自己的圆顶帽,露出了那张稚嫩的脸。
没有丝毫皱纹的素白面庞,那完美的双眼皮仿佛一轮新月映照着少年犹如黑曜石般漆黑的双眼,高挺的鼻梁恰到好处地装饰在少年樱红色的小嘴上。
妖怪看见少年的面目浑身都颤抖起来!世界怎会有如此奇迹般的美味?!这简直是上天给予它的最大恩惠!
“好极了!好极了!今天晚上你们都将为我献出鲜血!”妖怪滋滋地放声狂笑,它爱死了这自投罗网的完美到足以令它哭泣的美味。
隐藏在美丽下的,往往是致命的危险啊,这愚蠢的怪物。
少年抽起一把匕首,匕首在银色的月光下闪耀出白金的纹路,他扔掉大衣,大衣里现出一件舒身的白色运动服,妖怪还在放肆地大笑,它还没意识到,整个酒吧的空气都在向门外席卷,少年轻笑一声。
他瞬身一斩!那划过空气的颤音,犹如小提琴结尾的音律般令人感动,这一下就割断了那丑陋蝙蝠的耳朵!
妖怪痛地耸起羽翅:“你竟敢......”话音未落,少年华丽地将匕首旋转在空中,那匕首沾到了棕色的酒,白金的纹路又变成不可名状的黑,它瞬间变成了一把长剑!
少年反手握剑狠狠插进了妖怪的翅膀,剧烈的疼痛开始让怪物从溢满的喜悦中获取少许的清醒,它几乎变得恐惧,那恐惧是不可名状的,没有混杂那可怜的服务员想要报恩的心情,那是纯粹的!犹如野兔碰上饿狼般的恐惧!
“你是!恶魔猎人!天啊!我竟然碰到了恶魔猎人!”妖怪绝望地大叫,它早已忘记品味美味这档子事,现在它那萎缩的小脑里只有一句话:快逃!
妖怪扑棱着鲜血淋漓的翅膀想要逃命。
享受了痛苦就想逃命?
没那么容易。
那长剑在少年的手里又慢慢变成了一把匕首,少年将它迎上那昏暗的紫光,紫色的纹路在匕首上显现,怪物正要飞出酒馆,一阵刺激血液的小提琴音悠悠驶来,男孩正拿着紫色的小提琴演奏,那琴音,既痛苦又欢乐,既悲伤又开心,犹如世上最圣洁的魔女高歌的乐曲,不断折磨着怪物的耳膜,妖怪翻滚着挣扎倒地。
那蜷缩成一团令人恶心的东西,完全不像刚刚那要吃人的怪物!
“咿呀!!!!!”怪物裂开大嘴放声尖叫,少年的琴音越加激烈,银色的月光照耀着怪物的身体,怪物开始一寸一寸地着起紫火,那火焰如沸腾狂暴、手持举剑的圣骑,将怪物一点一点地撕成了碎片......
“你......你!你不会有好果子吃的!”妖怪一边痛苦地翻腾一边大声地嘶吼:“告诉我你的名字!我会重生!我会变得强大!我会找到你!我会折磨你、杀死你!咬断你的肠子!”
“color,恶魔猎人color,等你重生后去找这个名字吧。”少年淡淡地说。
妖怪在悔恨和愤怒中被火焰烧成了一滩腥臭的黑水。
少年无神地望着那丑陋的东西,从运动服的口袋里掏出一瓶白色粉末,洒在那滩黑水上。
黑色的水汇成了三角形的模样,它们在空气中挣扎扭转,男孩掏出一个透明小瓶,打开木塞,那黑水就像得到命令般跃入瓶内,少年盖上盖子,这才舒了一口气。
“这样工作才算结束,不是吗?刑邵?”一身着黑色紧身工作服带着黑框眼镜的熟女踏门而入。
“别叫我这个名字。”刑邵说着,递给她手上的小瓶。
“呵呵,依旧这么效率呢。”女人拿着文件和笔在上面写写画画,最后递给刑邵一份证明:“蝙蝠恶魔,C级,样本确实拿到了。这次日本出勤感觉怎么样?”
刑邵在上面签了字,他耸耸肩说:“除了恶魔凶了一点,其它还好。”
“打算怎么处置这个男生?冲田一司,父母双亡,还有一个妹妹要养,生活贫困,哎,这样苦累地活着不如死了呢?”女人是在暗示把这个可能被恶魔洗脑的家伙斩草除根,毕竟恶魔猎人组织还没有可以清除记忆的技术。
“不,他只是被催眠了,醒来后什么都不会记得。”刑邵略显怜悯地看看服务员。
“那么?就这样继续让他无家可归?”
刑邵好像生气了,他瞪了女人一眼。
“哦,知道了,知道了。随您处置。”女人可是明白,恶魔猎人这档子人绝不好惹,自己只不过是组织里一个小小的信息处理员罢了。
“走吧。”
......
清爽的早晨,温柔的阳光从无像今天这样令人感到无比地舒适温暖,麻雀的欢唱就像知更鸟的报喜把冲田一司从美梦中唤醒,冲田大口吸着新鲜纯净的空气,在自己床上舒服地伸了个懒腰:“哈欠,昨天跟老板过生日来着,后来是怎么了?”
穿着校服的妹妹在这时冲进哥哥的房间里惊讶地喊:“哥哥!哥哥!老板走了!”冲田听到这话从床上跳了起来,他说:“怎么可能呢?”
妹妹举着手中银色的信封说:“这是真的!不信你看这封信!”
冲田一把夺过信,妹妹依偎在他胸前,听他念:
致亲爱的冲田一司和他的妹妹
谢谢你这长达几个月的陪伴,我需要感谢你,是你给了我家人的温暖,你让没有儿女的我体验了一把当父亲的感觉,可是我累了,我足够老了,如今我需要的不是去伺候别人,而是拿着我多年的积蓄开始一场属于自己的旅途,我觉得有些钱钱可能是你们需要的,所以我留了一部分在柜台上。不要太想我,你们就帮我经营这个酒馆吧,别让它倒闭,它是个善良的酒馆,你们也可以学我一样去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冲田,好好养大你的妹妹,她有美人的潜质,你们的未来如此光明,抓住它吧,还有冲田,我曾经对你说过吗?你的调酒技术是那么地好,努力训练,你一定能成为不逊色于任何人的调酒师。就是这些了,现在我百感交集,但是哭又不是男子汉所为,答应我不要随便流泪,这也是成长的一大步。
以上
爱你们的老板。
冲田一司哭了,晶莹的眼泪划过他的脸颊,他的妹妹也趴在他胸前抽泣。
“怎么会哭呢,怎么会哭呢,真是一个好人啊,老板。”
他说着,望向窗外蔚蓝的天空,绽开了笑容。
酒吧红色的屋檐上,黑色的大衣一闪而过,刑邵大步走向日出,迎接那片乳白色的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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