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负鸟生

大青子是小王子养的一只全身长着碧绿色毛儿的小鹦鹉，那是夏天时，我和他爸爸一起在裕丰花市买的。在花市，小王子一瞧见就相中了，这翠绿色的毛儿，嫩黄的小脚，煞是好看。为防他寂寞，还特地给他相了一个伴儿，另一只鹅黄色的小鹦鹉。给他俩买了一个大鸟笼，有窗有门，还有两个吃食喝水的小槽。白天，我们把他放在阳台外面的晾衣杆上，他们渴了喝喝水，饿了吃吃食，腻了互相梳理对方的羽毛。

小王子给他们取名大青子，小黄豆。

不过，小黄豆要比大青子灵活。没事的时候，大青子就横在栏杆上一声不吭地四处张望，小黄豆就双脚倒挂在鸟笼上，啄那鸟笼上的门。

几天后，小黄豆趁我们不注意，把鸟笼上啄开两厘米大小的口，飞出去了。我们发现的时候，那口子还在。大清子没有飞，好像没看到鸟笼门开了一样。

此后的日子，大清子依旧和平常一样，饿了吃吃食，渴了喝喝水，无聊了梳理梳理身上的羽毛，只是没有了往日的歌声。

深秋时候，妈怕他冷，把鸟笼四周用厚棉布扎了起来，只留一面。白天把它拿出阳台去，让它面朝蓝天白云，晚上再把它拿进来。

我常想，那天他为什么不和小黄豆一起走呢？

周末的一天清晨，我在洗漱，突然听到一阵婉转的歌声，还有重音。莫不是隔壁自由的咕咕鸟来招惹他了？一声呼应一声的。跑来一看，哪里有什么咕咕鸟的影子，全是他在作怪呢。一会子唱歌，一边呼起，一边回应。一年分饰二角，好不快活！

此后，每个清晨都能听到他欢快的叫声，一声比一声高，一声比一声清脆。难道他是因孤独而欢快又或者他很享受这样没有自由但无忧的日子？

后来，家里买了一个音乐播放器。这种情况更甚了——晚上也唱起悠扬的歌。吃过晚饭，我们都习惯放着音乐各干各的事。大清子一听到歌声也来了精神，晚上八九点依然唱着高昂欢快的歌。

这样过了一些日子后，一天傍晚，妈准备把鸟笼从阳台上拿回来时，大叫，

“不得了！不得了！”我们吓了一跳。

“鸟飞了！”

小王子马上哭起来，我们跑出去一看，和上次一样，鸟窗户上开了一个两厘米大小的口子。那是大清子啄开的。大清子就这样飞走了。

也许大清子营造的欢快正是太孤单，他到底还是走了，寻找自己的自由和天地，过另一种活法。

我曾幻想大清子的离开，我想我不会难过，这养了半年的鸟儿是有灵性的，我应当为他高兴。他自由了，他可以尽情在空中舒展双翅，在枯败的枝头呼朋唤友。如果没有，他也是只有想法的鸟儿，一只敢拿命去赌未来的鸟儿。

有想法，不盲从。人有时候都没有勇气做到，何况一只鸟儿。只是妈说，冬天太冷了，选择这个天出去，要冻死的。

愿大清子栖苍穹、渴雨露，不负鸟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