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案情比想象的复杂

“局长，我们是带二位侦探直接去现场呢，还是？”校长问到。

“学校里应该有行政楼会议室这样的地方吧，我们先过去讲解一下案情。”局长向四处望了望，示意校长帮忙引路。

校长连连应声：“好的好的，那到我的办公室稍坐吧。”

方才四人经过了一片亭台水廊，草木葱茏的园林造景，行政楼便坐落于其后。虽然是有名的贵族学校，行政楼却建得十分低调。校长室在三楼顶楼，独享一片宽敞的空间。

叶弈和两位年长者先在深棕色的真皮沙发上落座，校长从旁拿起一块抹布，飞快地把面前的茶几擦了擦，想呼唤助理给几位来客上茶，被局长客气地制止了。林不清则毫不矜持地四周转了一圈，暗自记下了行政楼二楼与教学楼以天桥相连的细节。

“相信各位也知道，jingfang与私家侦探合作的先例是非常稀少的。但是这次的案件确实有些离奇。”

“事实上这次的死者有两位，案发现场也是两处。发现第一具尸体的情况是这样，昨天晚上排球校队的几个女生因为准备市里的比赛练习到比较晚，在九点至九点十分之间才打开器材室的门准备归还排球，结果发现里面有一位死亡的女生，死状非常骇人。”

“是怎么个骇人法？”林不清似乎等不及局长短暂的停顿，毫不顾及旁人感受地追问。叶弈无可奈何地皱了皱眉头。

“分尸，从腰部完全切开，上半身置于一个纸箱之上，下半身放置在地上。”

“那不就是腰斩嘛！”看来林不清是永远不知道什么叫死者为大了。

“并且当时器材室是一个上锁的状态。房间内也没有其他窗户可以出入。器材室的钥匙只有两把把，一直由两位体育老师携带在身上，其中一位男老师准时下班回家，据称钥匙一直别在他裤腰上没有丢失，但他独居没有人可以证明他离校后的行踪。另一位女老师是排球队的指导教练，和十几位队员一起有不在场证明，直到训练结束才把钥匙交给两位队员请她们归还器材。”

“这恐怕就是所谓的密室状态了。”校长神色焦虑地说。

“没错，这看起来像是一起精心策划的杀人案，我觉得两位侦探或许能提供更开阔的思路，因此邀请二位前来相助。”局长向叶弈和林不清点点头。

“您真是太客气了。”叶弈礼貌地发问，“那请问法医已经做过尸检了吗，死亡时间和尸体横截面的状态是怎样呢？”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叶弈仿佛在局长开口前听到了他轻轻的叹息。

“这是本案更奇怪的地方。两位女生由于害怕飞快离开了现场向老师求助，老师听到这个情况之后首先选择了报警，随后叫上学校的看门人一同回到现场，就在往返排球场与器材室以及打电话叫保安的十余分钟时间里，尸体不翼而飞了。”

虽然尸体消失这样的桥段在小说中已经是屡见不鲜，但现实中遇到还是十分地令人惊讶。林不清明显地流露出了兴趣大增的表情，以至于自言自语起来。

“所以凶手应该是一直在附近，趁机搬走了尸体的意思吗？”

“我觉得颇有难度，一方面死尸很重搬运不便，另一方面学校里还是会有不少监控，搬走尸体无疑增加了被发现的风险。监控有没有拍到什么呢？”

“很遗憾，犯人应该是对学校很熟悉的人，器材室就在体育馆进门处没有监控可以拍到，体育馆又离校园边缘很近，不用花多少时间就能到达，做好准备的话翻墙出去也不是难事。围墙上装的几个摄像头都没有拍到可以人物，但毕竟学校很大，能拍到的部分是沧海一粟。”

“看门人是从什么路线进入体育馆的呢？”林不清问。

“看门人是位过六十的大爷了，他选择了先走到室外排球场，再和其他人从后门去往器材室。”

“那正门的情况好像有些不明了。”叶弈惋惜地说，“但带着尸体真的能逃这么快吗？”

“我觉得能把人拦腰砍断，有共犯的可能性很大。况且只是一个高中女生，估计还没有一百斤吧，两个人搬运的话算不上费力。”林不清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确实，死者是一名娇小的女生。”校长接过话头。

“如果我没有说错的话，体育馆应该就和行政楼隔着这条大道吧。刚才我进来的时候，感觉校园东边有一些球场设施。”叶弈说道。

大约是突然感到凶案现场和自己近在咫尺，连一向不会察言观色的林不清都变得严肃了起来，周遭的气氛一时间有些凝重。

“是的，稍后我们就可以一起去勘验现场了。在这之前我要再说明一下同天发生的另一起案件。”局长顿了顿，继续说下去，“这个现场就简单许多，但依旧缺乏线索。死者同样是本校的一名女生，和体育馆的死者还是同班同学。她是坠崖而亡，学校的后山较为陡峭，她就是从山顶掉落。目前自杀还是她杀仍然不明。”

“但可以确定的一点是，她的死亡时间在晚间十点至十点半之间。”

“她是住校生？那时候高中不应该早就到门禁了吗？”林不清不解地问。

“很抱歉...虽然这位同学确实是住校生，但我们学校是风气比较自由的私立学校，考虑到有些学生喜欢夜晚自习之类的原因，直到十二点宿管才会清点人数。”仿佛觉得这条规定间接造成了学生的身亡一般，校长回答地小心翼翼。

“那到后山总该有围栏吧，怎么能说去就去呢？”林不清紧追不舍地提问。

“这点也是我的失职，直到这件事情发生之后，我才知道学校东北角的围栏有一处破洞，平时被杂草掩盖着，偶尔有同学会从那里偷溜去山上玩耍。”明明是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校长却显得十分窘迫，像是被大石头压得喘不过气来。

“荒郊野地里就更难留下证据了。”叶弈若有所思地把手臂抱在了胸前。

“事不宜迟，我们就先去体育馆的现场吧。”局长提议。

四人很快到达体育馆，器材室就在进门的左手边。

叶弈首先检查了门锁，门是比较老式的那种，可以从外部用钥匙上锁，也可以从内部用旋钮上锁或开门。内部上锁后用钥匙一样可以打开。

现场稍显凌乱，放置足球排球羽毛球拍等运动器材的的箱子本应该整齐地排列着，此刻却有些歪七扭八。顶上的灯管已经有些黯淡，投下昏黄的光线。东边的墙前面有一片突兀的空地，据说当晚尸体就放置在此处。虽然整个空间有种说不出的异样，但作为凶案现场未免也太没有痕迹了。

“这里的死者应该是高二五班的学生乔羽，今早统计学生之后，只有她和另一名确定身份的死者失踪了。两位目击者都是高一的新生，和乔羽并不相识。”

林不清靠近墙体，蹲下仔细查看墙壁和地面。“这一块好像有不少反应痕迹。我想是凶手使用高铁酸盐之类的东西擦拭了血迹以此来干扰鲁米诺反应。”

“我觉得不太合理，高铁酸盐比较不稳定，一般都是用时制备，能简单获得的可能性不大。”叶弈反驳到。

林不清并不气馁：“也可能是别的化学物质呢，到底是什么我觉得不重要，反正这里有反应痕迹就是了。”

“还有一点就是，之前以为是一个纯粹的密室，现在看来凶手也许是躲藏在运动器材箱之间，趁目击者害怕离开之时才带着尸体逃脱。”

“我有几个疑问。”林不清不甘示弱，“第一，凶手为什么要选择那个时候逃脱，离开器材室应该很容易，为什么要冒险等人来呢。况且目击者还可能并不离开，这不确定性也太高了。第二，凶手是怎么进入器材室的，为何要把这里当作第一杀人现场却又要大费周章地把尸体搬走呢？”

“请问倒数第二次打开器材室的门是什么时候有调查过吗？”叶弈向局长询问。

“当然，同样是排球队拿排球，傍晚七点。不过这也是那位女体育老师所知的情况了。”

“我先回答你的第二问第一小问吧，首先我们不能排除男体育老师的嫌疑，其次器材室钥匙并不是什么精心保管的东西，凶手伺机铸模复制一把也很容易。”叶弈的分析不无道理。

“至于第一个问题，可能凶手觉得时间还不够晚外面仍有人走动不便逃脱本想等待至深夜离开，没想到九点会有人开门，只能仓皇逃走。”

“而搬走尸体最大的理由当然是其上有指向凶手的证据。虽然眼下没找到尸体还不知道是什么，但我可以随便举个例子，比如死者拿到了凶手的物品，但是在出现尸僵之后才为凶手所发现，一时难以从死者手中拿走，只好全部搬走。”

“这么想确实合理很多。”林不清难得地表示信服。“如果是这样的话，这个犯罪就显得没什么巧妙了，都是情势所迫。”

“局长，我觉得在那种慌乱的情况下，凶手不一定能完全清理血迹，我想我们还是应该使用鲁米诺反应测试一下，看看有没有遗漏的血迹。”林不清转头建议。

局长立刻联系了检验科，几名科员将器材室用鲁米诺试剂喷洒了个遍，随后关上了灯。

不可思议的景象在众人面前出现了，整个房间内到处都散发着淡蓝色的光芒。一时间几乎让人怀疑自己置身于布满发光蓝藻的立体海面。

“糟糕！凶手肯定大面积涂抹了硫酸铜或者漂白剂之类的东西！”林不清显得有些失望，“他这么努力，到底是想掩盖什么真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