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子在女主人的打骂声中,于院子里蹦跳逃窜,却始终不愿出了院门。我当然没有收留它的意图,也不该有这样的意图,虽然心里有不忍。我只好顺着它的主人说,黑子,天晚了,回家去吧,明天再来玩,像哄一个贪在邻家玩耍的任性的小孩。黑子果然听得懂,又不舍地在院中转了两圈,终于拖着它长且漂亮的尾巴,跳过院门槛,兀自走了。它的女主人也走了,留下一句“这东西,就是贱”在我的院子里。
年后的一天傍晚,我带笨笨出去玩,笨笨不小心被车撞死,我为我的失误伤心至极。那段时间,所有与狗相关的信息:声音、身影,连狗这个名词都是刺激我悲伤且自责的因子,都要让我的泪如决堤的水般不可收拾。可是在乡间,这一切都是不可避免要常常出现在你的眼前和耳里的。我只好自欺般的躲了起来,以减少刺激来求得一点内心的安宁。
有一天,我在楼上,我在电脑上为笨笨写祭文,忽听得楼下院门哐哐作响,似有人用力拍打,遂赶紧下楼来开门。门刚开一道缝,黑子便如一道闪电迫不及待地钻进来,围着我蹦跳,靠着我的腿挨蹭,又倒地四爪朝天等待我的抚摸。我的泪刷地下来了,不由得蹲下身子,抱着黑子的头大哭起来。黑子大约觉着了我的异样,安静地让我抱着,脸向着我,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用它那温热的大舌头不时地舔舐着我脸上的泪水。
当我松开它的时候,它一下子蹿进屋里东张西望起来,大约它也觉察有好几天没看到那个常常欺负它的笨笨了!
从一段旧伤中走出来的最捷径的办法就是新欢。恋爱如此,养宠物也是如此,虽然这样于旧爱似有点残忍。不久,我们就抱养一只小狗,起名poluo。poluo刚来家时只有两三月大,虽是个串串,没有高贵的血统,但胖乎乎的,一身黄中夹杂点黑的毛像是摸了精油,阳光下闪闪的亮。poluo没有笨笨凶猛,刚带出院子时居然不敢迈步。
一次刚刚带出院子,黑子就狂奔而来。poluo吓得赶紧逃回院子。我也怕黑子那么大的个子,一不小心踩到poluo都会要了它的命,于是赶紧关上院子的门,不让它进来。可是,黑子并没有回去,不停地在门外发出呜呜的叫声,并不停地用爪子挠门。我只好开了门放它进来。黑子进来后就不停地摇着尾巴围着poluo转,并没有伤害的意思。poluo渐渐的胆子也大了起来,将它小而滚圆的身体慢慢地移过来,努力地仰起脸嗅黑子的脸。我想它们大概在互相好奇、打探,或者在用我们听不懂的话语在打着招呼吧。
那以后,一大一小相差十倍的两只狗便形影不离,一日不见便如隔三秋,见了面puluo一定要努力地跳起来才能将脸贴上黑子的脸,或者伸出舌头舔舐,或者只是把黑子的脸当着一个玩具抚弄。黑子如一个敦厚的长者,任由puluo调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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