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段时间,邻居家的老爷爷每天早晨都来我家院子里跟我爷爷唠会磕。他已经直不起腰,即便穿着宽松的衣衫也能看得出来衣衫之下是一个骨瘦如柴的身躯。从他家到我家,我走五分钟就能到的路程,他几乎要拄着拐杖走半个小时,走一会就要靠在旁边的墙上歇一会。即使如此,他还是每天都会来串门,乐此不疲。可能这样平常的事情于他而言,就像平时去影院看一场电影于我们的意义,或者更甚。
我们这边的院子都分上院和下院,我家的上下院之间有一级大约30厘米高的台阶。有一次,他就在台阶上坐着晒太阳。我从他旁边的台阶上一跃而下。他看着我,沉默了一会,说:“什么时候我还能这么来一下。”
对我们来说轻而易举的动作和事情,对一个年迈的老人来说是回不去的年轻。他们年轻的时候也有使不完的力气,跑街串巷翻墙上房也十分敏捷灵活。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些力量被岁月从身体里抽走,没有意识也没有痛觉,只是突然有一天,他们发现曾经毫不费力的事情,现在能把自己折腾得筋疲力尽。
我奶奶最近迷上了一款手机游戏,很简单的那种。她认识的字不是很多,也不会操作智能手机,却偏偏能很熟练地玩那款游戏。我没事的时候就在旁边看着她玩。可能是玩了有一段时间,她已经多少懂了一点技巧性的东西,有时候反应比我还快。但她对此的熟悉也仅止于用手指在屏幕上点来点去,发射一颗颗小球去消除相同颜色的小球。她不知道屏幕四周还有很多信息,比如还剩几颗小球。她也不在乎在这一关卡上花了多长时间,一共有多少个关卡,什么时候能通关。她只是在输了的时候稍稍叹口气,赢了的时候笑得很欢喜。在我看来很乏味的小游戏,她一玩就是两三个小时,也并不觉得无聊枯燥,心态好得很。
那一代的人好像不会特别容易觉得心累和无聊。他们工作的时候,或者做一件事的时候,直接撸起袖子开始干。虽说没有网络,但也算少了一种干扰。一干就是三四个小时,整块整块的时间都用来做一件事,专注力和效率就上来了。最后,事情做成了,人也乐在其中。那是他们那一代人的大智慧。
每个人都会变老是一成不变的自然规律。希望几十年的生命长跑快到终点的时候,能够不为已经逝去的青春伤怀,仍旧保持一种年轻的心态,还能对不停变化但依然能美好无比的世界说“我还站在潮流的浪尖之上呢”。
不惧怕衰老并坦然接受时间的馈赠,这样的人,会被时间温柔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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