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的图书馆,吸引自己的第一本书就是王小波的《一只特立独行的猪》,然后是《沉默的大多数》,由此一发不可收拾。从这本书中,让我了解到了更多好书,费孝通的《乡土中国》,卡夫卡的《变形记》,杜拉斯的《情人》…
王小波也被誉为中国的卡夫卡,其实个人还是不太喜欢这些称呼的,虽然是赞誉,总觉得有一个屏障挡在哪里,动弹不得。突然又想到了林芝被称为中国的瑞士,同样是这个理,总觉得有几分谄媚的意味。
话不多说,来看看这本《黄金年代》吧。这是一本小人物对抗大时代的精神启示录,是一代人的精神标识,两个孤独的灵魂在混沌的岁月里,对自我存在的印证,对四周喊声四起的世俗的反抗。
王二家在皇城根下,是爸爸妈妈吃完杂酱面擦枪走火的早产儿。1950年出生,小时候的王二在幼儿园里合谋“毒杀”阿姨,计划“杀死”校长…
家人和周围的人也认为他不正经,爸爸学数学,他老想证明王二一文不值,王二说出来还不得行。爸爸对王二是一种刺激,非混出个人样儿不可!妈妈一直护着他,这也是王二内心柔软之处的来源。
1966至1968年,作为一名中学生,目睹了文革中的死亡与疾病。1968年,王二和许由在地下室造炸药玩,出了事故,大倒其霉,先被专政,后被捕,挨了很多揍。
1969至1972年被释放。到云南插队,认识了陈清杨。陈清扬是山上十五队的地方医生,王二是山️下四队来云南插队的知青。本书开头就从陈清扬拉着王二讨论她是不是破鞋展开。
她没有偷汉,可莫名的被带上了破鞋的帽子。之所以找王二,因为王二腰有旧伤,插秧加重了腰的负担,伤痕久久不退,于是找十五队的队医陈清扬看病。
谣言的力量是怕人的,那不是一个清者自清,而是一个谣言成真的年代。陈清扬不是破鞋,可大家根据世俗的经验来评判她就是破鞋,找王二证明,最终还是无疾而终。
用过来人的说法,王二本人也被诬陷过,可抵抗无用,干脆做实了这些谣言,反倒鸦雀无声了。谣言传着传着变了样,由陈清扬搞破鞋,后变成了陈清扬与王二搞破鞋,需要证明,可依旧无解。
王二和陈清扬也就在那个荒诞不经的年代结成了稳固的,由性生爱,两个孤独灵魂相互取暖的友谊。在过二十一岁生日那天,王二请陈清扬吃烤鱼。陈清扬又想起自己清白无辜却受此对待,反倒是王二看的通透。
王二认为每个人的本性都是好吃懒做,好色贪淫,假如你克勤克俭,守身如玉,这就犯了矫饰之罪,比好吃懒做好色贪淫更可恶,此乃大荒诞。
王二本着革命友谊之意跟陈清扬搞起了破鞋,待她真正成了破鞋,也就没人再说什么了。他们喜欢造谣,喜欢看到比他们完美的人处于舆论漩涡。而当她真正成为了破鞋,又惧怕起来,怕这个作风有问题的女子伤害到自己。
王二后来因为和三闷儿争吵,知青和贫下中农打了起来,三闷儿娘抄起一条沉甸甸的拔秧凳,给了王二后腰一下,正砸在他的旧伤上,整个人直接背过去了。没有大碍后,王二来到了自己在人迹绝无的地方造了一间草房
王二在荒野养病的这段时间,各方讨论起了王二到底存不存在的争论:
陈清扬不关心,因为王二给她留了一张地址;队长认为他不回来了,也就忽略了他的存在;罗小四则要证明王二的存在,来借此说明知青受到了不好待遇;可对于领导,他的不存在证明就能体现知青的境况不错,没有受到不公的对待。
至于王二吗?对自己存不存在不太在意,可之前的行为都证明了他的存在。王二的存在不需要向别人证明。
又过了一段时间,王二回来了,队里的知青全调走了,单把王二留下来喂猪,据说是因为王二还没有改造好。真实情况是王二叫人惦记上了,这个人大概就是农场的军代表。
军代表生气原因有两个,一是他下来视察,遇见了王二对他装聋作哑,因而大怒,不走了。二是他不是下来视察,而是听说陈清扬和王二有了一腿,特地来找王二的麻烦。
后来王二和陈清扬逃了,军代表走后,他们又回来了。从搞破鞋到现在让他们交代偷渡国境的事,没人在乎真相,只是他们得有事可做。可没做的事让人怎么说,最终就是不管咋样都得交代一些问题,具体什么问题自己去商量。
时间一转,王二和陈清扬再见面时,她成了白领,他依旧,可旧事仍旧被提起。回想起被批斗的种种,陈清扬也麻木了。挨斗时,她非常熟练,一听到他们,就从书包里掏出一双洗得干干净净用麻绳拴好的解放鞋,往脖子上一挂,等待上台了。
陈清扬一被批斗完就会与王二敦伟大友谊。此时的她,潜意识里不在反抗,反倒在享受,更在发泄,以自己既有的方式与时代作对抗。陈清扬说,人活在世上,就是为了忍受摧残,一直到死。想明了这一点,一切都能泰然处之。
关于他们倆的黄金年代:二十一岁生日当天,王二有好多奢望,他想爱,想吃,还想在一瞬间变成天上半明半暗的云。后来王二才知道,生活就是个缓慢受锤的过程,人一天天老下去,奢望也一天天消失,最后变得像挨了锤的牛一样。陈清扬说,那也是她的黄金时代。虽然被人称做破鞋,但是她清白无辜,她到现在还是无辜的。听了这话,王二笑了起来。但是她说,我们在干的事算不上罪孽。我们有伟大友谊,一起逃亡,一起出斗争差,过了二十年又见面,继续敦伟大友谊。所以就算是罪孽,她也不知罪在何处。更主要的是,她对这罪恶一无所知。
一切都是那么的荒诞,那么的无知,她不知为何把被发放到云南,又为何放她回来,为什么说她是破鞋,押台上去斗争,又说她不是破鞋…
1972年至1977年,在京郊插队,与小转铃交好,与刘先生结识,后来上调回城,在街道厂当工人。 1977至1981年,上大学。1981至1984年,毕业,三十而立,与二妞子结婚。
处在而立之年的王二烦恼也不少,王二借调出国的提议被驳回了,党委觉得他不成体统。这个出国机会也是和矿院吕教授合作搞项目才有眉目的,现在吕教授名利双收,自己却落了空,最后吕教授以不能浪费名额为由自己去了。
王二出国未果,还被训了一顿。他借机发在许由身上,也是两人第一次吵架。他和许由有三十年的交情,从来都是王二出主意他干,从不怀疑。可别忘了许由现在的麻脸就是被王二曾在做实验的时候炸伤的。
王二从小学就会挖苦先进的小同学,那些恶毒之辞现在不提也罢,现在自己反倒成了“先进”同学。三十岁的王二开始思虑自己的后半生,如何从容死去。
1985-1990年与旧情人线条重逢,很惊讶地发现她已嫁了李先生。1990年,王二四十岁。40岁的王二,经历了太多太多。爱慕线条,却和李先生是好友,李先生与线条是夫妻。
李先生把大字报贴到别人上面,被抓个正着,踢了裆。自此,院里的人都在背后叫李先生龟头血肿,包括那些没结婚的小姑娘。她们说,李先生原是日本人,姓龟头,名血肿。
李先生只好自证清白,把相关原委公之于众,证明他没有没去过日本。李先生的才华是在他被人踢了裆之后逼出来的。他连篇累牍地长篇大字报,论证龟头血肿的问题而。
没有亲历之人很难感同身受。流年似水,有的事情一下子过去了,有的事情很久也过不去。
比如贺先生的死,终究不明不白,没有验过尸,也没有一个交代。贺先生大义凛然,从楼上跳下去,刘老先生挨了两下打就把胆子吓破了,从此神智不清。
1993年,王二四十二岁,在豆腐厂当工人,大家都不知道他是色盲,将来当不了画家。因为画在白墙上的裸体女人。后来有人在上面用细铅笔添了一笔和一个名字,问题才变得严重起来。
那位不知名的画家画出了这个女人—,总共也用不了五秒钟,但是这五秒钟几乎能让王二倒一辈子的霉。
这个枪口由王二撞着了,可能是因为他总穿黑皮衣服,或者是因为我想当画家。不管是因为什么吧,反正我看上去就不像是好人,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了。
从这经历中,让王二认识到,革命时期所有的人都在“渗着”,以失去自我来从众,主动“渗着”以求安稳,被动接受“渗着”的局面。正如书中的一句话:
在革命时期所有的人都在“渗着”,就像一滴水落到土上,马上就失去了形状,变成了千千万万的土粒和颗粒的间隙;或者早晚附着在煤烟上的雾。假如一滴水可以思想的话,散在土里或者飞在大气里的水分肯定不能。经过了一阵呆若木鸡的阶段后,他们就飘散了。渗着就是等待中负彩。我一生一世都在绞尽脑汁地想:怎么才能摆脱这种渗着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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