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与黑

作者: 暮夏1983 | 来源:发表于2019-07-06 20:58 被阅读3次

    文/暮夏

    我已经数不清多少次的疼痛呼吸,那种疼痛,是黑暗,是漆黑,是即刻去死的悲凉,泪水已然流到干涸,车子开到飞速,胳膊全是牙印,身体寒气逼人,疼痛让我哭喊,挣扎,母亲说,忍忍,快到了,再忍忍。

    不,妈妈,杀了我吧,太疼了。

    先打针,快打针,母亲急忙说。

    您别急,不能随便打针,他们说。

    我好疼,妈妈,好疼好疼。

    先用药物止疼,再观察。躺在医院的病床上那刻奄奄一息,不能开空调,不能用力呼吸,不能挣扎,不能哭喊。

    那一种疼痛,锥心刺骨,那一种疼痛,寒气逼人,三四十度的高温我裹了一层又一层,它寒冷,冷汗从全身冒出,双腿冷到抽疼,妈妈,帮我,救我。

    母亲说,总有一天,你会好起来,不必饱受疼痛和寒冷,总有一天,你会温暖健康,不至于如此痛苦又如此无力,时间会是解药,你且忍耐。

    这一轮又一轮的疼痛就像一个又一个笑话一般,会立即倒下,会流血,会抽搐,镜子里的自己,整张脸苍白无力,嘴唇乌紫乌紫,那是被咬出来的,泛着惨白。心里的祈祷,阿拉的主,放过我,饶恕我,救救你的子民吧,要么,就让我出一场车祸,里面所有人安然无恙,除了我。

    整个世界都是黑色,到医院那刻我已然无力,昏厥反反复复,医生全都不在,(午休),母亲嚷嚷,叫来了医生,他们一个个带着口罩,先验血压,再…然后再…

    母亲跑的飞快,很快我就沉睡,沉睡,或许换一个词,叫疼到昏厥。点滴打过无数次,依然记得护士姐姐说的话,这口子夜太多了,你不疼吗。不疼,打吧。

    我醒来之时,母亲问我饿不饿,买了一堆热奶茶,汤,还有蛋糕点心。

    她让我喝奶茶,喂到我嘴边,红豆奶茶,我瞬间泪流,我同母亲招手,说不要了。母亲说,不喜欢吗,记得你曾很喜欢。我躺了下去,母亲说喝点汤,来。

    曾经被我遗忘,我却清醒的记得它的味道。心病治好后,身体却频频冒泡,记忆储存量有限,我从世界中心跌落。

    父亲说,我就你一个女儿,我很爱你。

    母亲说,我跟你阿姐说过,如果有一天,你躺在了病床,而妈妈不在你身旁,她会好好照顾你,寸刻不离,姐妹永远都是最亲的,要互相珍惜,互相拥有,互相心疼。

    这个世界人人都像是不怀好意,人人都各有所得,人人都隔岸观火,生命,短暂又荒芜。

    我想记住所有的美好,索性残忍的忘却了大部分人,对不起。

    我好久都没有做过梦了,我的梦它来时,总是格外的格外的美好,幸福,是极致,我一次次渴望它来,一次次又如此地失望。它总告诉我,希望会来,让我不要放弃对生的渴望,它在我暗淡之时会来,它很美好,或许我的心一直都住着阳光,青草,夏风。

    我曾飞跑过,那个地方,好多孩子,我是最小的,最快乐的,最不知人间疾苦和最没心没肺的那个。哥哥背着我,姐姐追逐着,一同插过,捉迷藏,跳房子,荡秋千…

    姐姐会来学校看我,朋友们渴望姐姐来,是因为姐姐总跟他们买零食,而我渴望姐姐来,是因为我真的想念她。

    我从姐姐校门口铁栅栏穿进去找她的时候,我不知道,有一天我也会站在这座姐姐生活过的校园里,眼睁睁看着她嫁为人妇,我好不容易追上了她的步伐,却得到了永远分离的判决,多么残忍。

    时间太快,转眼九年已过,我去过那座校园,空旷无人,荒草满地,我坐在操场上面的楼阶上,没有人在打篮球,没有老师们闲聊散步,没有同学嬉戏打闹,我怀念的,从来不是同学,老师,而是那个我用了力,拼了命奔跑追逐的人。谁又相信我曾是操场上那个疾跑如风的少女,我总以为,跑的快,时间会过的快,当身体被风包围,总有一种飞出去的快感,它来的快,去的也快。

    直到100米,200米,我被推上去,预赛,决赛,总决赛,我从来不是想要取胜的人,我的减速,我的退让,只是为了让我不被瞩目,习惯了悄无声色的前行,不被任何人记住,被任何人遗忘,然后在岁月中坚强的活着,直至一轮又一轮的加速,快速,平衡,减速,双腿抽疼不止,如果阿姐在前面,我定然会使出毕生之力,去奋不顾身的奔赴。可那天我却突然明白了,为人妻的诺言和责任,她得去完成,我在黑暗之中被丢下,在噩梦中被命运摧毁,我停止了,我逃跑了,从此以后,我再也没有奔跑过,再也没有。那个孩子的心,在十二岁那年就已然惨淡无光,她明白,任何一个带给她光的人,注定也会带给她漆黑,她接受这样的命运,接受这样的摧毁和安排。

    近半年来常常感觉命已不久,但又执着认定命不该绝。 ​​​

    深蓝的天空很透彻,有大颗大颗清冷的星光。城市在沉睡之中。黑夜充满秘密。就像以前的无数次,我对自己的生命产生怀疑。死亡一直在我身边舞蹈。我是聆听着它的歌谣长大的孩子,灵魂始终在恐惧所覆盖的寂静之中。我会死在这个城市里。死在我自己的绝望之中。没有任何恐惧能超越死亡。但是我不畏惧死亡。 ​​​

    母亲提他人时,我脑海中已然不记得模样,母亲一次次去将她生命中的朋友,她拥有的珍贵一一让我回忆,想起,我像是失忆了一般,忘掉了好多人,他们淌在岁月的湖泊,无声无息,母亲说,他们都没有忘记你,都很爱你,只要你开口,他们就会来,可这么多年,他们说,你哪怕是跪着流泪,也不曾向他们求助,你把一切隐藏的完好,其实所有的人都很心疼你,没有不爱你。

    你还记得小时候那个抱你的人吗,给你衣兜里装满钱的那个

    不记得。

    你还记得…

    不记得。

    母亲,我总是奢望留不住时间但能留住人性深处的一部分纯真。这就是自以为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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