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白如霜的确不一般。
司马公子,你只怕是得罪人了。我查看了你脚上的伤势,此乃‘唐门暗器’所为,此种暗器隐秘不易觉察,杀伤力及爆发力却是非同一般,重则有性命之忧,轻则也会落下病根。
江湖上,再无司马玉这个人了。他幽幽地说。
我在江湖上积累了二十年的名声,也没有了。和氏璧下落不明,而我,和一个废人也没有多大的区别。
司马公子。
白如霜走上前去,一时的落败不是一世的失败。你此刻要想的,应当是,谁陷害了你?你未来的道路应该怎么去走?
忘记莺莺燕燕,你从不属于他们,未来,也不会属于他们。
司马玉伏在白如霜肩上哭了。
世界上有一种花,唤作“啼血杜鹃”,杜鹃的花舌及花瓣都犹如鲜血般瑰丽夺目。怎曾想料到,素来以高洁著称的嵩山之顶,会上演杜鹃啼血般的动人悲伤。
夜入翠烟啼,昼寻芳树飞,春山无限好,犹道不如归。“子归子归”,字里词间,如雪姑娘情不自禁流露出美丽的哀伤,一行清泪从她脸颊滑过。
嵩山派的白如雪,年方十六,是二小姐,她肤如凝脂,体态轻盈,拥有一个梨涡般的酒窝,纯洁典雅,从小便爱好崔生红娘之类的爱情故事。
爱情虽好,甲之熊掌,乙之砒霜,甘露虽甜,苦口难防。可惜如雪尚还年轻,不知此般道理。
温润如玉的司马公子来嵩山已有半月有余,伴随着小环等侍女的悉心照料,目前他的身体已无大碍,大抵可以下山了。其实,关于何去何从,司马玉心里并没有主意,他害怕,害怕面对曾经拥护他的粉丝,男女老少,一双双曾经炙热的眼睛,他无以言对,不堪承担。那么,选择留在嵩山于他而言是最好的选择。
眼看离九月初九不到20天,白如霜早已在心中盘算好整个武林大会的选举计划,这一次,是白如霜第一次在世人面前崭露头角,决不能有半点闪失。在这个计划中,父亲白如嵩是当之无愧的主角色,重阳生辉,父慈子孝,白如霜要给众人一个名门闺秀、义薄云天的江湖口碑;二来,此次华山、恒山、衡山各派掌门上嵩山,必然要展开一场盟主之争,倘若论各方实力,衡山与恒山略逊一筹,那华山若无意外变数,若还是枫树老爹那番套路,取胜也是十之八九,然而,沉寂四年之久的泰山,为何久无动静。
思来想去,如霜决定密探泰山一番,一探究竟。
正午时分,白如霜准备布衣乔装出发,未曾想,妹妹如雪突然闯进门来。
白如雪一向持重,突然夺门而入恐怕事出有因。果不其然,“姐姐,你下山之后梦中若有变化,应当如何是好?”
白如霜笑道,家中有爹爹照料掌执大局,妹妹多忧虑了。
“姐姐,眼看九月初九将近,你此番下山应是有非常重要之事。”
妹妹好眼力,此次武林盟主大会,不容有半点阻碍,我下山只为吃一颗定心丸,妹妹照顾好爹爹,姐姐感激不尽。
姐姐留步。
白如雪眼怔怔地望着白如霜,早上司马公子把我误认作你,“还说了一些奇怪的话。”
白如霜欲向前迈进的脚步停顿了一下。
她转身回头看着如雪,“司马公子来此养伤,他是为护送和氏璧负伤前来,我们定当悉心照顾好他,直到他想离开的那一刻止。”
可是,姐姐——
不必再说了,司马公子对我有意,只可惜我现在满脑子想的便是嵩山派武林盟主大会的事情,这儿女之事,还是从长计议罢。
白如雪目送姐姐出门,她的脚步一如从前矫健。
自上次表白后,时辰已过36个小时,司马公子如坐针毡,如霜掌门只是冷静地看着他,什么也不回答,他怕期望落空,一来再无安身之所,二来会真与佳人失之交臂。司马玉发现,在面对白如霜时,他的脑海里没有慕容、褚侯、诸葛、顾家小爱四家姑娘,全京城的成千上万娇媚女子也索然无味。但如今的司马玉身价已不如从前,瘸着一条腿的事实无法改写,京城第一镖师的江湖名号名存实亡,根据他放出去的信鸽,他了解到,顺风镖局目前已被石破天掌控,全镖局的镖师都只听石破天一人指派,他们的心中早已没有司马玉这三个字。每每想到痛处,他的腿也不自觉地跟着疼痛起来,许是感同身受主人的不羁的命运吧,他始终过不了这一关,只有到嵩山之顶,看苍天奇峰,方可一抒胸中抑郁,心绪才略微开朗。三十六峰如髻鬟,行人来往舒心颜。白如霜,成为司马玉最后的,也是唯一的救命稻草。司马公子,从未像爱自己一般如此爱一个人。于是,在那天四目相对的几秒钟内,司马玉认错了白如雪也不足为奇。姐妹俩无论个头、五官、皮肤,还是神态都几乎一模一样,唯一的差异在于,眼神中装的内容不一样。在寒门石窟呆久了的人们都会知道,如霜小姐更为冷酷,她得一举一动,一根毛发都关系到嵩山派的安危,冷峻不在话下;而如雪小姐,人如其名,她像晶莹剔透的雪花,处变不惊而又带着少女的甜美天真,她的眼神清透,似乎能穿透万物苍生,却怀有点滴慈爱与仁慈。
司马公子哪里分辨得出这其中的细微差别,他已被仇恨、懊恼、欲望冲昏了头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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