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孝文帝为代表的北魏王朝除了提升了自己的文化,还拓宽了汉文化的生命气场。
让一个少数民族接受汉文化,这不太难,如果让汉文化借此接受辽阔而陌生的马蹄空间,这就太艰难太伟大了。
以孝文帝拓跋宏为代表的鲜卑族智者们为汉文化做了两方面的大事,换句话说,克服了汉文化的两大严重弊病:
第一个弊病是,汉文化缺少在陌生空间中自由驰骋、收纵自如的豪气,
第二个弊病是,汉文化缺少对世界上其他文化的了解和深入,
两个弊病都与陌生有关,陌生的空间,陌生的文化。
孝文帝拓跋宏原来也算是一个骑马而来的陌生人,由陌生人解决陌生的问题,听起来很奇怪,却包含着深刻的文化哲理。
先讲第一个陌生~陌生的空间:
作为中国文化主体的汉文化,历史悠久,精致高雅,也有较大的自我流转空间。因此,对于周边的茫茫旷野不太关心,不太在乎,也不太看得起结果,心里的陌生范围比地域的陌生范围更大。
很远的地方有游牧民族的万里风光,这使汉文化深感陌生。
敕勒川,阴山下,天似穹庐,笼盖视野,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一种对草原大地的强烈自豪感,却又自豪的那么平静。这种大气正是汉文化所缺少的。
除了天苍苍野茫茫的视野之外,还需要有这个视野里的人物和故事。在汉文化的思维习惯中,战争总是残酷的,战事总是痛苦的,这种追求和平的心理很不错,但是你能想象吗?在北方的旷野里,在战马的奔腾中,也会产生特殊美丽的人物和故事。例如,花木兰的故事。
《木兰诗》就是北朝民歌,与汉文化里常见的人物和故事相比,男女的界限、战争与和平的界限全都成了可以轻松跨越的游戏。汉文化已经不得不向北方旷野汲取营养来增加自身的力量了。
花木兰是女扮男装的,那么北方旷野里真正的男子汉会是什么样的呢?
他们都是马背上的豪强之士,按照汉文化的传统观念,他们都是鲁莽之辈,与文化关系不大。其实这些豪强之士所展现的人生气概,也是一种文化,而且是令人仰望的文化。他们骑马不是自己骑着玩儿,而总是要放纵和收纳数量很大的羊群,总是要规避并战胜狼群的袭击,总是要谋划和设计迁徙的路线,总是要发现并追踪敌人的痕迹。总之,汉族文士心目中的鲁莽之辈其实是大空间中极为敏锐的战略家,极有效率的行动者。
在汉文化中,诸子百家的每一家都严重缺少执行力,他们到处讲学,到处劝告,还大多不受欢迎。现在出现了另一种集体人格,我不多说,只是行动,而且行动的万马奔腾谁也难以阻挡。
这是文化的最终沉淀,是集体人格。孝文帝拓跋宏带来的不仅是一个陌生的辽阔空间,而且是一种陌生的集体人格,于是文化有可能从根本上发生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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