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拌麦茬同步进行的就是沤粪了,虽然臭气冲天臭不可闻,但家家户户都在进行着,在记忆中也就显得尤为深刻。
人人家的麦杆都堆放在路上,整个去地里的路途也就显得尤为困难,热烘烘的天热烘烘的麦秆,再加上一点雨水的滋润,热气飘浮在空中,真像是一个大蒸笼。麦秆在腐烂,麦秆在发酵,但长时间的缺雨使这个过程变化得十分缓慢,虽然有人不断从麦秆上踩踏过去,但这种力量似乎也变得微乎其微,麦杆间相互挤挨的更紧了,折断的更多了,父亲经过查看,发现只是干烘烘的厉害,并没有发生实质性的变化。
这个时候,厕所里的粪水十分的充足。一部分被挑到了地里,滥玉米食用,增加玉米苗必要的养分。把半腐烂的麦秆一层一层的堆放到路边,一次一次的泼上大粪,臭天地洞臭气哄哄。粪勾子一下一下的把麦杆拌过来,父亲穿着靴子在麦秆上踩了又踩,拿着泼勺从粪桶里把粪水一瓢一瓢的泼在麦秆上,汗水顺着他的脸颊流下来,同时也湿透了衣背,衣服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盐面一层一层的凝结下来,积淀在衣服上,像是一块盐碱地。父亲不辞辛劳不辞劳苦,辛辛勤勤的耕耘着,他身上的“盐碱地”越急越大越积越厚,而他通过劳动在一步一步的改造自然的盐碱地,这种多与少的关系,薄与厚的嬗变,父亲演绎了好多年,演绎出了一代又一代赵姓少年。
麦秆脱离了原先的地面,从路中间来到了田间地头,从路的另一头移到了另一头,面积改变了,体积也成为有形的长方体,原先堆放麦杆的地面只留下湿漉漉的痕迹,父亲并不舍得把养分流失掉,一掀一掀的把土把土培到麦秆堆上去,把整个麦秆堆糊的严严实实密不透风,这样热量粪水就可以在这有限的空间内发挥充分的作用。
一次的倒腾并不足以使麦秆沤得淋漓尽致,还需要经过两三次如此的轮回,把长方体摊成长方形,再把长方形堆成长方体,十几担粪水被毫不吝惜的泼到麦杆上,直至把白麦麦秆沤成了黑黑的粪,成为滋养庄稼最好的养分。
除了此种沤粪方法之外,在闲下来的时间里,父亲还要背上扁担,到高高的山上去割沤粪的蒿子,以补偿土地的养分。一季又一季无私的奉献,一年又一年单调的轮回,土地显得贫瘠无助,父亲很懂这个道理。虽然他的臂膀是如此的瘦弱,胸膛也显得很是羸弱,但处在骄阳下的父亲,割蒿子一丝不苟,割蒿子极尽坦承,每一镰下去都是在和山体作着深层次的交流。夏天的大山显得格外的丰腴,山风阵阵,松涛连连,山兔狂奔,松鼠跳跃,山鸡声声,极富有活力和美感。我也曾经跟随过父亲如此远足,却因脚力缺乏,最后以失败告终,匆匆的把耀眼的骄阳和葱茏的山体抛在了一把汗水一把泥土里。
割下的蒿子由于比较长,还需要铡刀铡成一小截一小截的。铡刀在阳光下发出耀眼的明光,蒿草在它面前溃不成军,纷纷作半截而散,青草的青味儿,甘甜的芳香味儿,带着阳光的奔放,和着月亮的婉约,便在这夏日的午后热烈奔放的蹿动起来。
有时候父亲也在做着改革创新,把新割的蒿草和沤了半截儿的麦秆儿混合在一起,在粪水的催化下,沤粪的速度便加快了,都期望着在秋天下地之前,有着充足养料丰厚的草甲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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