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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年某月某个阳光明媚的早上,我出生了。闷声不响的, 来到了我父母的身边。显然,他俩也没怎么太准备好。据我妈说她当时抱着我坐在产房里,先检查了下我是不是全乎的,然后抬头问我爸:“闺女叫什么名?” 我爸一愣,他没准备这一题。隔壁床陪产的大哥好心给了个提议:“你看这孩子是早上生的,正是旭日东升的时候,就叫旭吧!” 我真是谢谢这位我一辈子再也没见过面的大爷了,我爸妈在还不知道这位热心陪产人的姓名的时候,我就因他得名了。这都是什么神仙的缘分?!
小时候的我,特别的乖。不哭不闹,老实巴交的。我妈说只要给我一个棉花球,我能呆在屋子里一天不挪窝的,别提多省心了。后来慢慢大点了,他们就发现我这乖劲也不那么香了。比如,我妈叫我出门买个酱油,给我个瓶子,让我照着样子买,但由于这个样子的酱油卖完了,又没有告诉我也可以买其他样子的,我就原封不动的把空瓶子和钱又拿回来了,弄的爸妈哭笑不得。
这种说一是一,绝不想二的性格,一直维持到了我小学三年级。那个时候的我,不仅蔫,还胖。慢慢就变成了被班里调皮捣蛋的孩子们经常欺负和诋毁的对象之一。但我一直记着爸妈叮嘱过的话:“上学了,好好学习,听老师的话,不要给老师打其他同学的小报告。” 所以,即便是被欺负了,我也本着 ‘不要给老师添麻烦’ 的宗旨,默默的隐忍着。
直到有一天,爸妈给我新买的全自动铅笔盒被同学们争抢的时候摔坏了,我终于爆发了我的小宇宙。同学们都傻掉了,大家看着我修理每一个故意弄坏我文具的‘坏孩子’,没有人劝阻,更没有人报告老师。从此,我‘一战成名’,成了班里的最特立独行的孩子;不入‘好学生’组织,不进‘坏孩子’群体,更不是老师眼中的重点培养对象。但我在学校的每一天,都比之前的日子过的开心。
也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我懂得了一味的妥协和追逐去做一个‘好孩子’,并不会让自己真的变得更好。内心认为对的事情,自己就要勇敢起来去维护。随声附和,只会让自己离心中所想越来越远。就这样,我在爸妈完全不知情的时候,变了。我依旧是那个善良的我,只是我的善良从此就有了锋芒。
没有老师的庇佑,我的重点中学面试名额被让给了其他更‘好’的学生。没关系,我自认为我的学习成绩也没有好到出类拔萃。对这个不公,我不在意,但我爸妈在意。他们以为是我太老实,让贤了,便替我谋划到了更好的学校面试名额。我还算争气,考上了。但谁成想,从此就开始了我水生火热的初中生活。
重点初中,除了环境好,设施强,更重要的就是有一堆严苛的名师。上了初中的我,开始在老实巴交的外表下,逐渐呈现出了倔强叛逆的内心。本来成绩中等的我,在频繁的大考小考中,逐步败下阵来。我的班主任是那种标准体质下的“优秀教师”,教我们数学,且善于用打击式的教育法催人上进。
"难道一个学习能力弱的学生,就可以被肆意的践踏她的自尊心吗?" 班主任的教学育人方法,是我所不能认同的;更糟糕的是,她的行为使我产生了严重的厌学情绪。随着我那一落千丈的数学成绩,我的其他科目也都开始落后。没过多久,我就成了班里的掉尾车,并保持住了所有理科成绩倒数前三名的位置。这样的我,每天面对的是班主任在公开场合下的冷嘲热讽,她甚至怀疑是我的智商出了问题。
终于,班主任也忍受不了这么不思进取的我了。从初三开始,她便不断的请我的家长到学校,开始劝说他们,我可能不适合上高中,并暗示了我可能有智商问题。我爸妈吃惊的程度,不亚于老师跟他们说你闺女可能是外星生物一样。毕竟一个小学还连年拿满分的孩子,两年多时间就学成了个傻子,这个结论谁也不能信服。我那一直靠自由意识散养我的爸妈, 这才意识到我这叛逆的青春期到了。
他俩在开了生平最受刺激的一次家长会后,回家就对我语重心长的说了一段话:“我们知道你的老师对你不太友好,你也受委屈了。但她并不能决定你的未来,你想要什么样的生活,只能由你自己来决定。” 正是有了这段话,才使我在初三最后的关头,摆正了心态。更明白了一个道理:任何时候,都不可以以放弃自我为代价去对抗所受到的不公。
知耻而后勇,但资质平庸的我,最终以10分之差,与我区的重点高中失之交臂。又阴差阳错的,以1分之差,被跨区的普高优先录取了。爸妈曾试着想把我的档案先调回本区在做谋划,但力所不能及。结局已定,就这样,我带着些许忐忑,开始了我的高中生活。
这个时候的我,面对全新的环境,既紧张又兴奋。“不怕生”这个优点,使我从军训开始就初露锋芒,从军队投稿优秀文章,优秀学员,国旗手,毕业晚会主持人。所有出彩的地方我都占了个遍。从指导教官到随行老师,乃至还都半生不熟的同届学生们,都记住了我的名字,一路风风光光到开学。
好的开始,使我自信倍增,人气爆棚,开学的第一天便被我班同学们全票推举为班长。无论是学习还是班内工作,我都开展的顺风顺水。但没想到的是,我这第一个跟头栽在了交朋友上。
那些表面上和我推心置腹的‘好朋友’,一面和我套近乎拉关系,一面利用我的权利给自己谋好处;占着班干部位置,却不作为。利用班干部职权,营私舞弊。班主任很快发现了不对劲,便开始找我谈话。这个时候,“坦诚”这个我家长辈们教授给我的品质起到了关键作用。一番开诚布公的对话,班主任选择相信我。我们一起对班内的不正之风做出了应对方案:重新投票任命全体班干部。那时候的我,并不知道这个第一年做班主任的“新手”,将会因为这项举措,即将面临着一个委屈且短暂的执教生涯。
高一上半学期,就这样,以一个不太愉快的场面结束了。一个假期回来,我的朋友圈也都换新了。本以为“新学期,新面貌”的我,又too young,too naive了。我从没想过,我的高中生活能变成一场没完没了的宫斗剧。第一个被牺牲的,就是我的“新手”班主任。因为班内干部的大换血,我虽连任了班长,但我的班主任假期里却被学校约谈了。一直跟我们班‘不对付’的四班班主任,荣升了高一组的年级组长,且负责协助我的班主任管理我班。
下半学期一开学,大家的气势就十分低迷。无论从考试成绩,还是校内活动,我们班都沦为最差班级,班主任的压力可想而知。四班班主任,是我们的化学老师。每天看着她趾高气扬的除了教学任务,还协管我们班的各项事物,大家心里都很不爽。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可惜,我们班反抗的对象不是‘多管闲事’的化学老师,而是自家的班主任。不知道是谁的家长告到了学校,说班内气氛太差,老师没有教学经验,也不信任同学,严重影响了班内同学的学习气势,要求更换班主任。接下来,学校开始找老师同学谈话,逐个了解情况。
直到某一天,这个年轻的班主任在她的数学课结束时哭着对我们说:“对不起大家,我不是一个合格的班主任。很多事情,我都没有经验。下个学期,将会有新的班主任带领你们继续前进。高中生活,对你们每一个人都很重要,你们是我第一届学生,我很喜欢大家,衷心的祝福你们都能考取自己心仪的大学。谢谢你们一年来的陪伴。” 她说完,泪眼婆娑的在讲台上给我们鞠了一躬,便退出了教室。很多同学都哭了,想起了这个班主任各种的好,大家嚷嚷着要联名给学校写信让班主任留下来。我心里很难受,看着这场闹剧,我不知道这群人到底要闹哪样?
憋屈的高一生活就这样结束了。我因为住校,比走读生提前一天返校。这一天,我见到了我的新班主任,巧合的是她跟上一个班主任同姓,且都是教数学的。我被告知新班主任找我,便赶紧去了教师宿舍。
一进门,宿舍里两个女老师齐刷刷的看着我。我一懵,不知道哪个才是我的班主任。只好对两位老师一起问候,一起汇报上学期工作。这两个老师,一个白净温和,一个黑黝面冷。于是,我就默认了长得好看那个是我班主任。话语间,面向她的时间更多些。谁知,她听着听着,站起来就走了出去。我有点不知所措,回头看着她出门。只听一个操着东北口音的女老师发话了:“嘿,你瞅哪呢?她不是你班主任,那是高三的政治老师,我室友。你班主任搁这呢!” 额,太尴尬了。我脸一红,心想:这位新班主任略凶悍。
果不其然,这位新班主任行事作风雷厉风行,下达任务清晰明确。她这新官上任的三把火,烧的可旺。我班同学虽然各有各的抱怨,但都敢怒不敢言。一个个乖乖的夹着尾巴做人。我班在新班主任的带领下,迅速回归到了作为高二学生应该有的状态里。我对这个班主任是信服的,无论是教学能力,还是个人魅;她从不趋炎附势,阿谀奉承哪波势力。相比起那个教化学的年级组长平日里的做派,她在我心里简直就是一股清流。
好景不长,这个我欣赏的班主任只历经了半个学期的执教,就面临了被我班学生弹劾的局面。这场‘宫斗’大戏,是因一个班干部选举制度开始的。年级组长,我们的化学老师,一直对我们的新班主任颇有微词,主要原因就是这个班主任她“不好管”,对年级组长安排的教师组任务不积极配合,且常有反对意见。
某次教师议会上,这个年纪组长提议了一项“副班长”政策,原意是希望锻炼更多同学的干部管理和协助能力,并且可以分担班级事务,让现任班干部们多些精力在学习上。会后,各个班的老师都在积极推广这个新政策。可面对我们班小集体严重化的趋势,我并不赞同这个提议。我找到了新班主任,认认真真的说明了我的想法,总结一句话:咱们班,班长只能有一个。
之后,班主任就此事召开了班会,公开讨论“副班长”议题。班会上,我和其他班干部各抒己见,据理力争。最终,班主任采纳了我的建议。于是,我们班就成了我校唯一一个没有副班长的班级。而这一次重新选举,我虽不是全票当选,却也以较高的票数优势连任了班长。于是,我就成为了我校唯一一个学习成绩不在班级前10名的班长。
高二的生活一如既往着,某天,我突然被颁发了一个我区优秀学生干部奖。奖章、证书一应俱全。我有点莫名其妙,说是经校方筛选后推举参选的区级优秀学生干部评选,全校初、高中部只有几个学生获奖了。我也不知道这奖项能干嘛,当时就想着能凭这个荣誉跟爸妈那换几顿大餐,挺好。殊不知这个奖项激起的后续反应,却直接导致了这个现任班主任面临被弹劾。
“品学兼优,才配得起这个奖,她成绩一般,凭什么获奖?”
“肯定是拍老师马屁了,走后门!要不老师凭什么听她的,她不同意选副班长,就没有副班长了?!..."
这种声音,在我获奖后,逐渐在各个班级流传开来。据说,那个年纪组长还找了我班其他班委会成员谈话来了解情况。随之而来的,便是由班里的团支书和学习委员带头,让大家在联名信上签字,要求弹劾现任班主任。
当信传到我手上的时候,我才看到其内容。主旨是说现任班主任独断专行,不尊重学生意愿,不能团结集体做好班主任本职工作,严重影响了我班学生的学习情绪等。“一派胡言” 我当时脑子里就这么想的,并且拒绝签字。我实在不明白,学生,不是应该以学习为己任吗?高中才上了一年半,这都准备要请走第二个班主任了。第一个老师被辞退的时候,大家心中的懊悔都已不复存在了吗?!幼稚!可笑!!
我当着众人的面,明确表示我拒绝签字。这个举动被班里的激进分子们定义为“走狗”行径,并多次在全班公开挑衅与诋毁我作为班长的职责与职权。一些平日里在班级默默无闻的同学被逼着选边站,无奈之下,只好暗自给我写匿名纸条,劝我别抵抗了:“一个班长,让想当的人去当吧。考上大学,大家各奔东西,谁也见不到谁了。一切都会好的。” 有些同学迫于舆论压力,也开始跟我疏远,我的班长工作举步维艰。
情况愈演愈糟,作为年级组长的化学老师居然在她的课上公开奚落我学习成绩不够好,不配做班长。我很惊愕,师德何在?下课后,愤怒的我当着全班同学的面,站在讲台上,字正腔圆的告诉大家:“班长当不当,我不在乎,但我不向我不认同的事情低头认错!”
我们班的内部矛盾,已经扩大到校方必须干预的地步了。作为班长,并且是唯一一个没有在联名书上签字的学生,我出席了这个弹劾老师的听证会。面对各个校领导,出席会议的学生代表们,显然恭谨守礼了许多,发表意见也开始某棱两可了起来。当负责调查此事的校主任问我为什么不签时,我直视她,只说了一句话:“我不认为现任班主任有任何失职。”
就这样,经过学校的调查,调停;以及对几个主要抗议学生的逐个调解(恩威并施);最终,决定由班主任继续执教。又一场闹剧,总算结束了。事后,这些闹事者、煽动者开始忌惮起班主任会秋后算账,也都开始各自收敛,一些还有政治仕途梦的学生,又开始纷纷跟老师示好。这个荒诞的高二上半学期,就这么过去了。
假期,我接到了学校的电话,让我去学校面试。满脸茫然的我完全不知道这又是闹的哪一出。又是一屋子校领导和老师,有的严肃,有的笑容可掬。有个老师问:“你想代表学校去美国访问吗?” 我更茫然了:“啊?也行,如果学校需要。” 噗,有的老师乐出了声。那个负责面试的老师接着问:“那你会什么才艺吗?可以去美国的友好学校展示的?” 我有点方,答到:“琴棋书画我都不太会,唱歌跳舞也不太行,英语就一般。如果非要展示,我能学个纸牌变魔术。” 哈哈哈哈,屋子里的人都乐了。我脸一红,又尴尬了。
”好,记下了,回去等消息吧。” 随着老师的话,我就退出了教室。回到家,我妈兴致勃勃的问我面试的咋样,我跟她说,我觉得我就是去走个过场,因为我啥也不会啊。我妈笑着对我说:“你这孩子,傻人有傻福。我觉得你有好运!” 可我心想,我的亲妈哟,您是不知道您闺女这半个学期都经历了什么,感同身受了一回宫斗大剧!
我妈就是我妈,我果然被选中了代表学校访问美国。初三高三因为学业不参与,所以初二和高二年级可以有两个学生代表,我就是高中部的那个幸运儿。在六个学生代表里,唯一一个没有专业才能,并且学习成绩不是班级前5的代表。真是万万没想到啊!如果说她们代表了德智体美劳,那我呢?我可能代表了“正义”吧。我就这么自娱着接受了这个机会,在别的同学忙着做寒假作业的时候,我还得现学纸牌魔术。
高二下半学期一开学,这个访问美国的消息不胫而走。同学们更是对我充满了各种羡慕嫉妒恨。这一次班主任发声了:“一个学生,学习成绩固然重要。但一辈子跟着你的,不是眼前的分数,而是品格。咱班的班长,她得到的任何一项殊荣,她都当之无愧。” 看着班主任为我公开正名,我内心是感动的;环顾周围的同学们,揶揄声悉悉嗦嗦,但我看到了更多同学们眼中的钦佩与信服。这让我备受鼓舞,让我更加坚信我所坚持的信念,没有错!
经过各种筹备,我们代表团的美国友好访问之行十分圆满。感受了美国的风土人情,教育理念,我更加觉得中国发展的更好,那时候是2002年。回国后的我,反而更想参加高考,未来投身到祖国的建设发展中去。可我爸妈的想法却改变了。
美国之行前,学校给出访学生的家长单独开了动员会,并阐释了每个学生当选的原因。我爸妈第一次知晓,我的高中生活原来已经经历了这么多。他俩眼中那个老实巴交,甚至有时候唯唯诺诺的孩子,已经完全可以独当一面了。
从那时起,我爸妈就决定要送我出国。于是,我的高中生涯就此拐点了。在高三会考结束后,拿到高中毕业证的我正式办理了退学手续,除了我高二时期的班主任,我没有和任何一个同学告别。就这样,默默无闻的退出了自己的高三时光,从此专心攻读英语雅思考试,准备奔赴我的留学之路。
那写到这里,我国内的生活就算告一段落了。感觉我这前20年历经的种种,也就是回眸一瞬间。可叹,可感,可悟,可惜的东西,依旧有很多。感谢曾经的我,努力过,坚守过,并守护在现在的我身边,携手一起走向更美好的明天。
人生有的时候看似前方是一片混沌迷途,坚守住自己,方得见万丈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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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编辑:七月默涵
专题主编:七公子小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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