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侠】逍遥游(9)孑然阮汝

作者: 贡昶 | 来源:发表于2018-05-07 10:35 被阅读6次

    第九章、孑然阮汝
    这边二太太把去病他们送走暂且不提。

    只说这重明盛会乃是普天同庆的盛大宴会。泰山周遭百姓都前来与他们心目中的英雄仙人共度这个喜庆的日子,不能到场的百姓也会在家杀鸡宰羊遥拜庆贺。这样隆重的盛宴,少者三日,多则会持续五天。

    这日晚间,三山五岳的道友仙长都齐聚客厅,只听殷祯幸道:“太平盛世人人想要,但却总不能实现,皆是我之罪也。”

    坐在一旁的一个道士说道:“太翁无须自责,世间万物皆是相克而生,若是没有妖魔的出现,又怎会体现出我们存在的一种价值。”

    此人叫赖茅,中等身材,五十上下,是茅山派掌门。

    殷祯幸看他一眼道:“我们修道的目的是为了与天下之人共享逍遥之乐。邪教之徒若是迁恶向善,我们又怎忍心灭他们呢?和平共处才是人世间的生存之道。”说完双手合十念道:“无量天尊。”

    坐在赖茅下首的石氏兄弟中的石言欲要说话,被其兄石然一把拦住。

    这石氏兄弟是双胞胎,四十一二的年纪,但是长相却是极不相像。哥哥石然身材高大,体魄雄健,弟弟石言相比哥哥就显得清瘦些,个头也比石然低那么一二指。在旁人眼里,他们怎么也不像双胞兄弟。

    这石氏兄弟的祖先曾是中华五岳的统治者,把他的孩子皆分配到各个名山来做一山之主,统称为五岳昆季。但是在数百年前突然来了一位道法高深名为老饕的道人,他一眼就看中了五岳之首的泰山,于是就约他在泰山顶上决斗,若是得胜从此泰山就归他所有。石氏兄弟的祖先逼于无奈,被迫应战,结果最后惨败在老饕道人的手里。

    从此,这位老饕道人就在泰山修道练法并创立了泰山派。而那五岳昆季也由此变为四岳昆季。他们的祖先为了一雪耻辱,便时时嘱咐后代子孙一定要夺回泰山,重振五岳雄伟。但是几百年过去了,泰山派是日趋壮大,而四岳昆季却是日趋弱势,到了他们这一代更是人才凋零,远不及其它山门道派。

    石然拦住石言道:“太翁心念慈悲,感怀天下,既不想杀戮显世,更不愿民生受苦,真是我辈之楷模。”石言愤愤,殷祯幸轻轻一笑。

    只听赖茅道:“邪魔外道本就是一些邪恶之徒。纵然魔教余孽又来作怪,也是杯水车薪,不足为惧。至于那些鬼物,只是一些离体之魂,更是不足为虑。”

    殷祯幸道:“虽说如此,但是世间的平静又要搅乱了。”

    坐在一旁的魏军道:“世事循环不息,有平就会有乱,太翁也不用太过感怀。”

    殷祯幸深叹口气道:“总之,魔人再现,我们就要为世间的太平而努力。《涤心经》是一本不详之物,如今在那魔女手里,我们势必要把它夺回毁掉。那帮鬼物虽然目前没有听说过有什么害人的事发生,但总是有违天道,不该滞留人间,我们也应急速帮他们超生转世。”

    这时坐在赖茅上位的峨眉派掌门袁道,他须发皆然,神态庄重,年岁比殷祯幸还略大一些,又身份最老,因此殷祯幸对他也礼让三分。这有几句词用在他的身上最是贴切不过:

    慈目仙骨,年高人敬,自诩无为清虚性,可怜谟猷机关心。假人手,斁无极,天坛论道掌乾坤。穷达皆有定,无常万事倾。

    只见他把拂尘一甩搭在另一支手臂上,手捋飘逸的胡须道:“殷道兄此言甚是,只是那仙山三老却是不能来了,不然我们就又可以一展当年的风采。”

    这时石言开口就道:“他们三人躲在渤海之上正快活的紧,还怎么会理这世俗之事。”

    赖茅接道:“石道友此言就有些不对了,他们自称冲虚三气,想来这些年里定是修练的心无尘物,空明宁静,世间的大喜大悲,大善大恶也是必然不能轻易扰动他们的心境。”石言轻笑一声,没有回答。

    殷祯幸对赖茅道:“这次多亏了令徒用‘追魂粉’才能发现这帮鬼物的所在。”

    赖茅道:“只要我这‘追魂粉’散在他们的身上,不论在哪,我都能依据这独特的磷光把他们找出来。”

    这时,殷祯幸对站在赖茅身后的韦岸道:“你查的怎么样了?”

    原来长辈在一起议事时,晚辈都要站在后面,是没有座位的。因此,韦岸站在师傅赖茅的后面,魏军的三个徒弟站在他的后面,殷配天站在其父的旁边。而甄荏虽说是一晚辈,但是他却是代表的昆仑派,所以就坐在一旁,而闵柔按理该随着甄荏坐在一起,但是由于他的身份特殊,于是就坐在殷若梅的身旁。

    只听韦岸道:“那帮鬼物居住的院子真是大。我和配天兄先后去查看都没能全部看完。但是我们却发现一个很奇快的现象。”

    殷祯幸问道:“是什么?”

    这时站在他旁边的殷配天道:“大家知道,凡是鬼物都会因怕魂飞魄散而避开阳光。所以我们就白天前去查看,但是却惊奇的发现,那帮鬼物竟能在白天自由走动,似乎很不怕太阳照射。”

    韦岸接着道:“所以我就怀疑他们不是鬼物,但是那‘追魂粉’确实在他们的身上发出了磷光。因为‘追魂粉’只有洒在鬼物的身上才能发出光。”众人听后均是惊奇不已。

    只见殷祯幸沉默良久,然后长叹一声缓缓的道:“自然门,自然门啊。”

    魏军问道:“自然门?这和自然门有什么关系?只从当年天欲崖一战后,从此就再也没有听到过关于他们的任何消息。”

    殷祯幸道:“是啊,自然门原本就是和世间很少来往,若不是我师父和朝逸飞有些交情,他也不会派门下弟子来加入当年的灭魔大战。”

    接着又沉默了良久道:“我曾听师傅说他们自然门有本奇书叫《六合回阳录》,若按照此书上记载的练习,就能使那些鬼魂重获肉身,即使是死了几百年的人也能重生。”

    赖茅道:“想不到世上竟会有这样的书,如果这样,那么人人岂不是都能死而复生,人世间岂不是就要乱套了。”

    殷祯幸道:“也不尽然,如果照这本书练习,即使还阳,顶多也就三年的寿命。但是若把人鬼结合所生的孩子的血导入体内,再依此书的记载练习就能真正的重新为人。可是这世上哪有什么人鬼之子啊,所以自然门把这本书看的很严,不想害己害人。若不是我师父和朝逸飞因为修道的原因也难得知。”

    赖茅道:“那这帮鬼物是怎么知道的?”

    殷祯幸道:“我也参不透其中的关系。”

    魏军道:“好啦。不用瞎想了。把那个鬼物带出来问问便知。”

    说着就命配天和韦岸去把那个鬼物带了出来,这个鬼物不是别人,正是贾云生。

    原来那日贾云生调戏汝萍不成,愤愤不平的走了出去,正巧迎面走来一人,此人名叫麝香,长得虽无十分姿色,但也有妩媚动人之处,只要男人一碰到她的身体,全身马上就会变得无骨一般酥软起来,让男人更加的爱不释手,更兼的她天生又有那勾男人的本事,于是二太太就把她赶到别院来伺候怿儿。由于怿儿的病情,要换房间,于是她也就跟着过来。

    可巧今日遇见这玩世不恭的贾大少爷,她素闻这贾大少是个整天眠花睡柳一刻也离不开女人的主。便上前主动搭讪,频抛媚眼,摆弄妖姿。

    而这贾大少平时也听说过麝香的销魂之处,今遇良机,岂肯把她错过。

    二人来到一座亭阁之内。这亭阁建在岩石之上,窗棂紧闭,四周翠柳成荫。二人在里面便你侬我侬,缠缠绵绵起来,不想这一幕竟被要回去休息的二太太瞧见,她一脚把门踹开,抓起麝香就是两记清脆的耳光,麝香双手捂着脸跪在地上哭求,那贾云生见到这势头早就灰溜溜的跑了。

    只听二太太道:“作死的小娼妇,凭着几分姿色竟背地里勾搭起主子来,蕫伯,拉她出去,散了她的魂魄。”那麝香只是苦苦哀求,可二太太正眼也不看她一眼就走开了。

    这贾云生心里很是不舒服,又不敢在家里待着,怕二太太来说他,于是就出去找乐子去了。正巧这一幕被前来查看的韦岸和殷配天看到,于是二人心念一想就紧跟了过去。

    他们一路跟去,见他又进了“月影楼”这家妓院,直奔二楼左拐的第二间房。二人均想:“上次让你逃脱,这次绝不再容你走掉。”

    韦、殷二人待得贾云生走后,来到这间房内,见到这位貌美如花的姑娘。他们威逼利诱,把厉害关系告诉了这位小月影姑娘,并说:“跟着这个鬼物在一起,迟早有一天他会把你的精血吸干。”这小月影一来真怕性命不保,二来也经不起银两的诱惑,便约好等贾云生再来,就把它灌醉,然后点燃他二人给他的一道灵符来告知他们。果不其然,没过几日,贾云生果然又来,于是这小月影就如法而做,把他给抓了起来。

    只听殷配天问道:“你们整日练习的那本《六合回阳录》到底在哪?”

    贾云生道:“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你们所说的那本什么录的书。”

    赖茅道:“妖物,不要耍嘴,若没有这本书你们怎么能在白天自由行走。”

    贾云生想了一会道:“哦!我想起来了。在一个多月前我二娘从一个邋遢的道士手里高价买过来一本书,说能使我们还阳,起初我不信,但是经过这一段时间的练习,我信了。但这事我二娘最清楚,我是不知道的,你们就放了我吧。”

    这时韦岸一巴掌打了过去道:“邪魔外道!真是异想天开。”

    殷祯幸叹口气道:“无量天君。世间因这是是非非不知道已有多少人遭无辜之殃。人活世上,作恶已经是错,而打杀就更是错,但是我们有时为了世间的和平又不得不如此,真是罪过。”

    他们在这里心发慈悲之念,口出悲悯之音侃侃纷说起来。却不知对他们极度蔑视和仇恨的阮汝在房顶上听的是反胃恶心。

    阮汝安葬完仇隐娘一路打听知道魏军在泰山正参加重明大会,于是他乔装打扮混了进来,时刻观察着魏军的一举一动,就在这时,忽然魏军的双眼向他望去,阮汝见状急忙把头低了下去。但是魏军似乎没察觉到这些。的确,魏军根本不知道阮汝就在这宴会之中,他适才的举动只是无意间的一个转身,正巧眼光向阮汝的方向望去。

    晚间,这些仙山修道之人齐聚一堂谈话议事,阮汝便隐藏在隐蔽之处,静静的听他们的谈话,他是越听越气,没想到天下竟有如此厚颜之徒,把自己说的是那样的佛心善骨,即使杀人害命也是在为苍生造福。他此刻真想把这帮佛口伪心的臭肉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但是理智的阮汝不会鲁莽行事,他此时的首要任务就是杀了魏军。

    最后只听殷祯幸道:“我身体有些不适都回去休息吧,明日也带上他和那帮亡灵一起超度了吧。”于是众人就告礼回房休息不提。

    夜已深,蛐蛐的吱吱声更显出夜的寂静。阮汝来到魏军房门口,飘然而入。他不想趁人之危,遂故意弄出声音把魏军从梦中惊醒。

    其实就算阮汝不如此做,魏军也是能临危而醒,只因这魏军素来警惕之心就非常之高,即使在睡觉时也往往是三分睡意七分清醒。

    魏军醒来喝道:“你是谁?”

    阮汝不答,使用“引光”之术把房间的蜡烛点燃,魏军借着烛光把阮汝看个十分清楚。阮汝道:“有胆识的就随我来。”说毕飘然而出。

    魏军“哼”一声,对已经醒来的殷若梅嘱咐几句,便披衣而去。

    二人来到一片枝遒叶茂足有百年之久古松林里,只听阮汝愤然道:“魏德龙此处就是你的葬身之地。”魏军道:“邪魔外道。”

    这时,阮汝已经挥起“白霜剑”向魏军刺来。他今夜誓词要取魏军性命为仇隐娘报仇,是故,一出招就是又狠即快,风驰电掣般的速度向魏军的心脏刺去。

    魏军又岂是等闲之辈,他目不转睛的盯着阮汝的剑招,只见他晃动身躯,侧身躲过,阮汝又挥剑横扫而来,魏军挺剑挡在胸前,同时暗运真灵之气,使出“夺泥拂穴手”向阮汝的小腹点去,阮汝则撤剑下滑,逼退魏军所攻之势。

    二人是你一招我一式打的难解难分,百招之后,魏军渐渐显出力有不逮的神色。阮汝接着又是一掌击来,魏军见状哪里还敢怠慢,忙纵身向后跃开。谁知阮汝这一掌竟是虚掌,他算定魏军下一步的套路,便还没等此掌使满,就抢先占据魏军的方位,等待他的到来,当魏军发现已是不及躲闪,虽出掌硬生生的来接阮汝这致命一击。

    就在这时,阮汝忽觉掌上似被针刺中一般,知情况不妙,忙撤回掌力,因此上出的十分的掌力,到得魏军身上时也只有三分的威力。

    这魏军曾与阮汝交过手,知他在武功修为上不亚于仇隐娘,若是凭自之力定是难以制服,所以在路上早就在心中打好了算盘。因此在此之际,他瞅准时机,在掌上暗藏一枚‘逐脉神针’,在二人对掌之时,把针刺在了阮汝的掌心上。

    魏军见一招得逞,得意的说道:“中了我的‘逐脉神针’,即使我不动手,你也难再活到天明。”

    只见阮汝迅速点住右臂上的“大陵”“曲泽”“天泉”三穴,冷笑道:“即使这样,也要你死在我的前面。”说罢运气提神一招“秋风过客”向魏军袭来。

    此时的阮汝是在拼命一战,因此所出招式又猛又急,更兼在武功修为上,他原本比魏军略胜一筹,因此,魏军更是不敢怠慢。他只觉一股强悲极猛之气直面袭来,忙运气避开,随即使出“乌衣神功”相抗。阮汝又运气挥掌使出“大悲手”和“罡风掌”,这两式同时而出,顿聚极悲极刚之气,就如惊涛骇浪接踵不断的向魏军袭来。数十招后,只弄的魏军只有招架之功,而没还手之力。

    就在这时,阮汝忽地单掌击出,魏军此时已经是顾此失彼,见此掌倏忽而至,且急又猛,便无暇多想,忙运真气,双掌齐出相接。就在二人掌力相对之时,阮汝把手腕一抖,掌法顿时改变路线向一侧滑去,掌上的威力也陡减半。魏军见此骤变,知其不妙,但是想要再撤掌回身却已不能。

    只因魏军见阮汝突发一掌,知道躲避已是不及,虽拼尽全力来抵御这致命一击,不想阮汝这一掌竟是虚掌,半路变招,而魏军身体却是已不能由自,随着惯性只向前冲去。而阮汝此时挥起白霜剑向他迎去。

    魏军见状顿时心惊胆战,自忖道:“若是被这一剑刺中,就是保住性命,恐怕我这双手是要废了。”不觉黯然叫苦起来。

    就在魏军和阮汝的剑似触未触之时,只见阮汝手中的白霜剑忽地往下一沉,方位有些错落。魏军见状暗喜,知道是‘逐脉神针’起了作用,急忙双脚一点,同时使出‘兰花指’法在剑上一弹,接力向上跳起。阮汝忍着剧痛,挥剑上挑,还是刺中了魏军的小腿,虽说不是很深,但也鲜血直流。

    原来这‘逐脉神针’只要一射入人体内,便会随着人体内的经络游走,以最快的速度最短的路线到达心脏,致使死亡。阮汝中针之后这种急打猛攻无疑更是加速了‘逐脉神针’游走的速度。

    而阮汝又岂会不知?只是现在阮汝一心想的就是能为姨娘报仇,为姨娘的丈夫报仇。自己孑然一身,不会再有人去关系他的生死,在这个世上活着也纯属多余,只会给自己带来更多的悲痛和凄苦。是故,阮汝忍着‘逐脉神针’的游走之痛,拼尽全身的修为,也要手刃魏军,来慰藉仇隐娘的亡灵。

    “砰”的一声,又是一掌打在魏军的身上,但同时阮汝也被魏军划上一剑。魏军知道他这是同归于尽的打法,誓词欲要自己的性命。但是魏军岂会像阮汝这般的视死如归,不再眷恋尘世。

    就在他思量之际,一个不留神他的衣袖又被阮汝割下半截。这下魏军不再犹豫,只见那日捉拿念光的‘天罗地网’陡然飞出。

    法宝乃是道家必备的防身之物,来弥补自身修为上的不足,因此他们并不以此为荣。

    这‘天罗地网’铺天而来,迅捷而至,阮汝见状,知道这法物厉害,便不再只是一味的猛攻猛打,急忙跃身躲开,藏在一株苍松的后面。

    这‘天罗地网’也自行飞到树的后面,阮汝又运气提神飞窜到树梢上面,欲意让着错综复杂的繁枝茂叶挡住它的进攻之势。谁想这‘天罗地网’竟会自行变化,可大可小,见隙辄入。

    阮汝在前面腾、挪、跳、跃,那法物在后面亦是如影随形,紧追不舍,似有不达目的不罢休之气势。

    此时阮汝由于这一番的激战剧动,那‘逐脉神针’已经从掌心冲破‘大陵穴’,眼看就要再冲破‘曲泽穴’,性命只在顷刻。他想着自己的凄苦身世,而仇人又不能手刃,顿时一股悲楚愤怨之意涌上心头,只觉喉咙发甜,眼前一黑“噗”的喷出一口鲜血,这口鲜血正好喷在迎面袭来的‘天罗地网’上,不想这‘天罗地网’竟突然落地,失去了灵动之气。

    原来这‘天罗地网’乃是至纯至净之法宝,只要一遇到污秽之物,就会失去灵性法力。

    阮汝见状是又惊又喜,但这次他不再像先前那样拼命杀去,只因适才的心惊与身体的剧烈活动使得‘逐脉神针’加速游走,已经冲破‘曲泽穴’,所以在剩余的时间里他已经没有把握能把魏军杀死,于是在魏军惊愕之际便飞身离去,待机再行报仇。

    魏军见他逃走想要阻拦但是又有所忌惮,况且此时‘天罗地网’也已遭破。就在这时,忽见空中出现两个人影挡住阮汝的去路。

    却说殷若梅见魏军走后甚是担心,于是就找来吕尚中和胡不归一同前去帮忙,当时吕尚中正和配天在一起聊天,配天听后也要一起。于是三人便沿路寻来。

    他们来到松林里,忽见‘天罗地网’所发出的光芒,便疾步赶来,正巧碰上阮汝飞身逃走,吕、殷二人便阻挡了他的去路,胡不归和若梅便来到魏军的身边。

    只听魏军道:“快拿下这个妖人。”阮汝见魏军来了帮手,不免心中暗暗叫苦,但这也是瞬间之念,马上抖擞精神抵御吕、殷二人的进攻。

    阮汝刚才与魏军的生死之搏,已动用的大部分真气,此时便有些气虚,再者由于‘逐脉神针’已经冲破‘曲泽穴’,痛苦更是增加三分,因此上为了减缓‘逐脉神针’的游走速度,故此不用受伤的右臂,只是单手来相抵二人,这样一来在打斗中不免又弱了三分。

    即使这样阮汝也凛然不惧,他“唰”“唰”两剑,打退吕、殷二人的进攻。现在他是只守不攻,以不变应万变,俟机突围出去。但吕、殷又岂是等闲之辈,他们攻守有度,进退有方,配合的是天衣无缝,阮汝鲜有脱身之机。

    不觉间,三人已经斗了六七十招,阮汝凭着精湛的修为,使得吕、殷二人没有讨到半点的便宜,但又有谁知道,此刻‘逐脉神针’就要从破“天泉”穴。虽然阮汝是单手应敌,但是面对吕、殷二人那犀利的掌法与招式,他有时又不得不挥动那受伤之臂抵挡个一招半式。

    魏军见阮汝只守不攻虽然处于下风,但是他也明白吕、殷二人想要把他拿下也非易事。他抬头看看夜空,见星光暗淡,乌云遮月,知是降雨之兆,心中大是不悦,欲要亲自动手,又担心与后辈并肩而战惹人笑话失了身份,虽对胡不归道:“你去帮他们一把,尽快把这个妖人解决了。”

    这胡不归自幼就认为人性本善,世上根本不存在绝对的善与恶,所有的事物都是相对而言的。因此他看到的阮汝并不是一个妖人、恶人,而是一个顽强拼搏的受伤之人。现在魏军命他前去助阵,虽然是极不愿意,但也是无可奈何,遂应声而上。

    就在这时,只见阮汝挥剑向自己的臂左砍去,一条手臂横空而飞,顿时鲜血奔涌。
    所有人都被阮汝的这一举动惊呆了。

    原来‘逐脉神针’此时已经从破‘天泉穴’,此刻若是不及时把针逼出体外,性命堪虞,但是在吕、殷二人的急攻猛打之下,想要把‘逐脉神针’逼出根本就是痴人说梦。他不是贪生怕死之人,也不再眷恋这个对他来说毫无意义的世界,他唯一要做的也是必须做的就是能为姨娘报仇,只要能报仇不管什么样的苦,什么样的罪他都能吃都能承受,既是马上让他死也是心甘情愿,更不用说一只手臂了。

    阮汝的这一举动根本没有得到他们的半点怜悯,阮汝也没有打算得到这些人的一丝同情。魏军看着断臂的阮汝道:“哼!邪魔外道,做事果真是匪夷所思,为了活命,连父母所给予的发肤都可以弃之不顾。今日贫道就收了你。”

    阮汝自知今夜命不保矣,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任何人再去为他的生死去伤心抹泪。大伯说的对,活在仇恨里是痛苦的,报不报仇又能怎样,百年之后还不一样都是一抔黄土。只有人在活着的时候心中常怀念已故之人,才是对他们最大的慰藉与报答。想到这里心中顿时释然,不再为仇恨羁绊。

    这时站在一旁的殷若梅看着身处绝境的阮汝,那十几年前的一幕忽然浮现在她的脑海里。当时那个人全身是伤的趴在她的面前,确切的说应该是趴在很多人的面前。只要她的一句话那个人就不会死,起码不会死的那样惨,可是她始终没有开口,看着那个人被众人折磨近死。

    而现在就是眼前这个人令她心痛的往事又清晰的浮现在脑海里。这一次她不想再让自己后悔。

    殷若梅看着肢体不全,满身污秽的阮汝终于鼓起勇气道:“我们修道之人应该心念慈悲,他虽然是邪恶之徒,可上天总是以教化为先。此刻他成这样也算是得到了惩罚,不如就把他放了吧。”

    魏军看了殷若梅一眼道:“我知道你素来心善,但是对这邪魔外道是不能讲仁慈的,难道你不知道?”

    殷配天亦道:“姐姐,你怎能乱起善心,这样的妖人是绝不能放过的。”

    阮汝只是冷冷一笑,对他们的这些话根本没放在心上。好也罢,歹也罢,对于他来说已经没有什么区别。

    殷若梅知道这样劝说无益,遂道:“我听说江湖四悲不管在什么情况下都同进同出,绝不会单独行动。”

    其实魏军见阮汝今晚一人前来,便知仇隐娘中了他的乌衣神功不死即伤,按照他们的行事风格,阮汝定会和陈之刚、靳强一起前来报仇,但是来的却偏偏只有阮汝一人,这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的。但是既然阮汝孤身前来,魏军就决定借此机会解决了他。因为“天感地动大悲曲”是积于他们四人的悲苦之气而成,只要缺少一人,威力就会大大的降低。因此上,魏军就想着一个一个的把他们消灭,即使将来遇见了陈之刚和金镪二人也不用过于害怕。

    想到这时,魏军的脑海中猛然一动,像是发现了什么重大的秘密。江湖传言四悲山一战之后,陈之刚和靳强两个大魔头受重伤而死,但是由于对那一战心有余悸,因此久久没有人敢去探明传言是真是假。现如今看来似乎真有这个可能了。但是他还要进一步的确认,于是说道:“陈之刚和靳强那两个魔头怎么没和你一起来,让你一人犯险?”

    阮汝此时什么也不愿多想,知道今晚难逃一死,便坦然面对一切,遂淡淡的道:“废话少说。”

    魏军听他这么回答,心中已是十分的相信。随面含得意之色道:“江湖上的传言果然是真,那陈之刚和靳强两大魔头确实死了,真是苍生之福。”

    阮汝愤然道:“若非我大伯、三叔重伤在先,你们岂能活命。”

    魏军道:“邪魔外道,还敢在此大言不惭,真是死有余辜。”

    殷若梅知道魏军行事谨慎,现今情况已经非常明了,遂道:“江湖四悲就剩下他自己,如今又成了这样,上天有好生之德,不如就留他一条残命,希望他能改过自新,重新做人,也算是为我们将要出世的外孙做点善事。”

    魏军此时嘴角似笑非笑的往上一撇道:“为了防止他恶性难改,本道要打散他的道行。”

    漆黑的夜,肆虐的风,暴急的雨,在这雨横风狂的深夜,阮汝拖着残缺的伤体,踉跄的走着,没有一个人去问津他、关心他。他的心此刻就像泥藻一般,荡不起任何美丽的涟漪。

    阮汝心里不再有先前那样的仇恨与愤懑,不再为报仇而心劳神疲,他要好好的活着,为陈之刚、靳强和仇隐娘能永远活在他的心里而活着,因为只有他的存在,他们才不会在这个世上消失,才会有人记得他们的好,永远的想念他们。

    一个人痛快的死去是很容易的,但是孤独的活着却是件很痛苦的事情。断臂的阮汝满身皆被泥巴和血渍所覆盖。他的伤口痛彻直贯心扉,体内的重创又如巨浪翻腾难受,只觉喉中发甜,“噗嗤”一声喷出一口鲜血,眼前一黑,随即昏厥倒地。

    当他醒来时,发现自己竟躺在一间房子的床上,身上盖着柔软的被子,床边还站着三个人,这些人不是别人,正是去病、青琳和蟾宫。

    去病几人从贾府出来后,去病要回家去报平安,青琳自然是要跟去,而蟾宫也是要跟青琳而去,这汝萍姐弟二人要回小隐山去拜祭母亲,一说路程竟有一半相同,于是便结伴而行。他们在半路上遇见昏倒的阮汝,就把他救了回来。

    这时候阮汝看见去病心里不安起来,只因去病杀了他大伯心爱的灵蛇,所以不想面对他。先前很高兴也很愿意把去病视为知己、朋友、兄弟,是因为有仇隐娘在,他是绝计不会因为大伯的灵蛇而亲手杀害去病的,所以他很想在这限有的时间里和去病好好的交往。而现在仇隐娘死了,没有人再会为此事杀害去病,他此刻若是仍继续和去病交往,心里只会是愧疚,谴责。可是他更清楚人的一生找到一个真正的朋友、知己、兄弟不易,他不想放弃,但是又不得不放弃。

    去病见他醒来笑道:“你终于醒来了,知道吗?你整整昏睡两天两夜。”

    阮汝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去病接着道:“你怎么伤成这样?谁打伤你的?前辈呢?”

    阮汝对去病的提问只是默不作声。去病见他如此也不做追究,遂道:“这是青琳在镇上给你买的一件新衣服,换上吧。”

    阮汝接过衣服仍是淡淡说了声“谢谢。”去病笑道:“我们之间还需要说这个词吗?”

    这去病骤见阮汝心里有的只是高兴,根本没有察觉到阮汝内心的波动,而在一旁的青琳却是看的清清楚楚。她曾听去病说过,他和阮汝是那种相见恨晚的倾盖之交,虽然时间短暂,却有着能以心相托的笃定。而现在她见阮汝神情淡然,爱理不睬的,与去病所说的大相径庭,她不明究竟为何如此,但是她相信去病的眼光,同时对阮汝的为人也有所了解,因此上,确信他们之间的那种真情实意。于是向前说道:“阮公子刚醒来,想必饿的紧,你呢为了他这两天也没好好的吃饭,要不我们先下去吃饭,叫店小二把饭菜给阮公子端上来吃了饭再说。”

    去病对阮汝道:“你刚醒来,身体还是很虚弱,就好好的养养。过会我们再聊。”

    去病、青琳和蟾宫下楼,来到汝萍和念光的桌子前坐下。原来汝萍和念光先下来吃饭了。

    念光问道:“张大哥,那个人怎么样?”去病道:“没什么事,已经醒了。”念光道:“他就是那个要杀你但是又把你当成好兄弟的人?”

    去病“嗯”了一声。

    念光接着说道:“看他的模样不像什么坏人。”

    蟾宫听言道:“你知道?”

    念光说道:“凭感觉吧。”

    蟾宫很不以为然,继而高喊道:“老板,来一份‘碧波紫烟田鸡’,要快。”

    店小二答应着去了。

    几人在这里边吃边说,只见走进来两位小道士,十七八岁的模样,身材都是偏胖,一个高些,一个略微低些。他们捡了最里面的一张桌子坐下,要了几样可口小菜和一壶好酒。

    只听那个高一点的说道:“这一下我们后半生就不用愁了。当初我们饿的要死,让你和我去做道士你还不肯,现在发了吧。”

    那个低一点的“嘿嘿”一笑道:“齐师兄,我们拿了这么多的金银珠宝,我怕师父他老人家会发现。”

    这位齐师兄白他一眼喝口酒道:“徐师弟,我说你办事不用脑你还真是。像他们那样的家庭多的就是这样的东西,就这么一点,师傅会发现什么?就算是被师傅知道了,又能怎样,那时候我们早已是无影无踪了。”

    那位徐师弟伸出大拇指赞道:“能跟着齐师兄是我这一生做的最正确的一件事,以后只要是齐师兄的事,我一定是一马当先,随传随到。”

    齐师兄拍拍那位徐师弟的肩膀道:“徐师弟,这话就见外了,我们是什么关系?需要这么客气嘛。来,喝酒。”

    酒下肚后,那位徐师弟感慨道:“这世道就是不公,像那帮已经是死去的人,还恋恋不舍的霸占着那样美丽的庄院,那样多的金银珠宝。就算是皇帝也不如他们啊。”

    那位齐师兄道:“世道本就这样,也没什么好抱怨的,我们能把自己的生活过好就行了。”

    他说完看看四周道:“徐师弟你先喝着,我内急,去趟茅房。”

    这边齐、徐二人说的得意,却被去病他们听的一清二楚,从他们的口中猜出,这些珠宝八成是从贾府那里来的。见这二位是道士打扮,于是就怀疑二太太他们是否遭到了那些修道人士的攻击。

    去病很是担心,就要向前旁敲侧击的打听清楚,刚要起身,就被蟾宫一把拦住道:“你坐着,我去问个明白。”

    就在这时,他们看到那位徐师弟从怀里掏出一个透明的小瓶。里面盛的是一些蓝色的的药水,只见那位徐师弟把那些蓝色的药水滴在了菜里。

    蟾宫看见笑道:“有好戏看了。”

    汝萍露出不屑的表情,念光不安的看看汝萍看看去病,去病和青琳对看一眼。

    这位徐师弟做妥当之后,端起酒杯就又若无其事的自饮起来。那位齐师兄从茅房回来说了几句闲话,端起酒杯就要喝,突然道:“我们师兄弟两今天该好好的庆贺一下。”说着转身高叫道:“老板把你们店里最好的酒给道爷上一坛。”

    一会儿店小二端上一坛陈年老香的酒来,他看看对面的徐师弟又看看这位齐师兄道:“大爷这是你要的酒。”说完放下就走了。

    这位齐师兄倒上两碗道:“来,徐师弟我们喝一碗。”

    这齐师兄是一仰脖就下了肚里,徐师弟也是如此。两人喝完,这徐师弟道:“齐师兄这是你最爱吃的红烧排骨,请吃一口,说着就动筷夹了一大块放在他的面前。”

    齐师兄看看呵呵一笑,动筷就夹起吃了一口。

    二人看着双方是又吃又喝的,心里都是暗暗的高兴。原来这位齐师兄借着去茅房的机会,要了这坛酒在里面下了药,自己事先服了解药,并同时给店小二一些甜头要他帮着忙些,诒骗他说里面只是一些蒙汗药。这店小二得了好处又出不了什么人命也就乐意帮忙。

    这二人一心都想把财宝据为己有,但是到头来却是机关算尽,都把自己的性命给算了进去。但是这二人用的都是慢性毒药,一时半刻的也不会毒发,因此上,二人还在亲亲密密高高兴兴的吃喝着。

    二人正兴致勃勃的说着要把这些财宝怎么的平分了。只见从门口走进六七个道士,为首的那位中等身材,看起来是非常的健硕,年龄约莫在二十五六,留着一字浓须,手提一把宝剑,身后的几位皆是十五六岁的样子,在穿着打扮上看似比这位要低一级。他们直径向齐、徐二人走来。

    这齐、徐二人看见他们皆是全身发抖害怕,手按宝剑似要起身相抗,但是始终还是坐在那里一动也没有动,似乎被什么按住站不起来一般。

    原来这齐、徐二人皆是黄山乌衣道长门下,几天前在消灭贾府的那帮鬼物时,他们趁人不备拿了一些金银珠宝就溜之大吉了。谁想这一些竟被一个小道士在暗中看见,于是就告诉了甄雄。甄雄知道后是暴怒不已,于是就又禀报了魏军,魏军并不为他们拿走那些珠宝而气,只是为他们叛逆不忠而气。于是派了门下二代首席大弟子霍云天前去把他二人捉上山来。

    齐、徐二人看着霍云天走到跟前,皆叫了一声:“大师兄。”

    他们知道要想从大师兄手里逃走那是绝不可能的事情,于是战战兢兢的站在一旁。

    只听霍云天道:“你们两个竟做出这么大逆不道的事来,快跟我回去!”

    只听那位齐师兄齐鑫道:“大师兄,我们回去了,师父他老人家定会重重的惩罚我们的,求你放过我们。”霍云天道:“这你大可放心,有大师伯和三师叔在,甄师叔是不会把你们怎么样的,更何况还有师祖在,只要你们在师祖面前认个错,甄师叔也就不会再说什么的。快跟我回去吧。”

    齐、徐二人形有难色,逃又不得,去又不敢。霍云天见他们这样顿时作色道:“怎么,难道叫我强行把你们带走不成!”二人无法,只得随他而去。

    他们走后,去病甚是担心二太太他们,遂对蟾宫道:“蟾兄弟,你悄悄的跟在他们的后面,若是二太太他们果真被这帮道士抓走,也好查看关在什么地方。我们去二太太家里看看,事后还在那个养心居碰面。”

    蟾宫答应着去了。

    这边去病对念光道:“阮兄受伤,需要人照料,杨兄弟就累烦你帮我好好的照看阮兄,等我们回来。”

    汝萍道:“弟弟,你身上的伤还没好,就好好的在这待着等我回来,然后一起去看妈妈。”

    念光想要说什么,但听到汝萍的话也就点点头把话咽了回去。

    这时去病正要对汝萍说些什么,但是还不等开口就听汝萍道:“我的伤势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不会影响你们的,更何况二太太也算是帮过我的。”

    于是去病又嘱咐了念光几句话就向贾府赶去。

    这齐、徐二人各自喝了对方暗中放的毒药,不出半日皆毒发身亡,而那这些珠宝自然就落到了大师兄霍云天的手里,至于他回去怎么向魏军禀报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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