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个土生土长的坝上人,自小家里炒菜的油有两种,一种是猪油,一种是麻油,而我对猪油总是不感冒,不喜欢那种腥香味,对麻油却情有独钟!这里的麻油并不是大家熟知的香油,而是胡麻油,只因两字叫得顺口,就沿用下来。
麻油来源于一种特殊农作物——胡麻,以其籽榨出来的油。这位大佬可是历史悠久,它起源于中亚地区,后逐渐被驯化栽培,乃古老作物之一,现今发现的第一批胡麻种子属于新石器时代。它由印度向西发展,于2000年前传入中国,因西域地区人被称作胡人,故胡麻以“胡”命名,其实人家大名儿叫亚麻,属于亚麻科,麻油即亚麻籽油,这是不是就比较熟悉了。它目前主产于西北地区,是这一带主要油料作用,因其适应这苦寒地带,产量并不高,但出油率却很高。
麻油有一种特殊的香味,一经加热更是浓郁,无论作面点,菜品皆可让人食指大动,正是“欲将麻油作佳肴,烹炒煎炸皆相宜。”说到这里,我甚至隐隐感觉鼻间传来了麻油的香气。
因着我不喜猪油,小时候家中大部分菜都以麻油炒制。最爱吃的是老爸的拿手好菜——醋溜土豆丝。麻油入锅,花椒出味,再加一小把葱花,老爸切得细细土豆丝在大铁锅中翻它几翻,待全部变色,烹醋增香,洒蒜提味,少许味精调和。就这样的土豆丝,我能干掉一碗不吃饭,老爸笑道:“你这丫头倒好养活!”好养活,哼哼,我还爱吃焖羊肉呢!焖羊肉,在于一个“焖”字,拿啥焖,当然是麻油了!准确一点儿,应该叫“油焖羊肉”。羊带骨肉洗净,冷水入锅,烧开撇去浮沫,加入调料煮至软烂,捞出沥水,再将锅洗净,羊肉与麻油一起入锅,加盖焖制,待羊肉水分基本耗干,即可出锅,沥尽浮油即成。这时的羊肉,肥而不腻,干而不柴,冷热皆可,乃新春佳节必备之珍品,至今让我回味无穷。
除了麻油外,胡麻籽炒熟碾碎成面也是美食一道,老家俗称“酱面面”。把“酱面面”加水加盐调匀,淋几滴酱油,撒几粒葱花,入锅中蒸熟,就成了美味蘸酱,这是“粥”的标配。这里“粥”可不是平时我们喝的那个稀饭,而是以大米小米土豆为原料,做出半稠不稀的一种主食。把粥盛到碗中,来回晃动,就团成一个椭圆的球——为这个我还学了很久,然后将蒸好的酱放两勺上去,连酱带粥挑一筷子放到嘴里,顿时满口咸香,欲罢不能。想想,又让我的唾液腺壮了两壮。
麻油炒菜味道可口,用来做点心也不遑多让。小时候上学,馋了就会到学校门口的小卖部转悠一圈。有一种锅盔,以麻油面粉红糖制作,里面层层叠叠,松软可口,常被我买来充当早餐。锅盔只是偶尔解馋,而八月十五的混糖月饼可是让我念念不忘。那时有专门的月饼坊,一到临近中秋就忙碌起来,家家户户拿着早已备好的月饼原料前去预约。作坊出来的月饼有两种,一种是酥皮五仁馅的,另一种就是混糖的,虽然都是麻油,但我却极不喜欢五仁馅中青红丝的味道,而混糖月饼是深得我心,它的主料就三种,麻油红糖和白面,简单纯粹却喷香可口。我常常是捧了半斤重的大月饼啃得不亦乐乎,无甚形象。而今,也许是离开家乡太久,我对那酥皮五仁馅竟也有些喜欢了。
八月十五和月饼甜甜蜜蜜,一到过年那麻油更是成了最佳搭档。麻花,撒子,糖枣,江米条,它与面温柔缠绵,炸油饼,炸油糕,炸花生,炸大豆,炸丸子,炸鱼,它火爆的性子成就佳肴,那炒菜更不必说,年度最佳配角非它莫属。
唉,这恼人的记忆,这诱人的香味,这让我放不下的故乡的麻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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