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丽新世界》是英国作家赫胥黎最著名的作品,与乔治·奥威尔的《1984》和扎米亚京的《我们》并称20世纪文坛“反乌托邦三部曲”,在反思现代性上对后世有着深远的影响。小说描绘了虚构的未来社会,在一个科技高度发达的“美丽新世界”,由于科学、生物技术的发展,人类沦为垄断基因公司的玩偶。人们生活在一个社会分工固化的社会,从小经基因控制孵化,被分为五个类型,分别从事劳心、劳力、创造、统治等不同性质的社会活动。人们习惯于自己从事的工作,同时机器通过睡眠教学,催眠术等来刺激人的感官,校正人的思维,科技被用来固化这种恒定不变的秩序,在表面上看起来光鲜亮丽的未来世界,却是一个死气沉沉的秩序之网。小说最大的影响就在于为我们提供了一个让人深思又可怖的未来世界图景,与一般科幻小说笔下那种光彩的未来相比,小说给读者带来更多跨时代的反思与警醒。
在科技日益侵入生活的世代,我们讨论科技的时候,印象中总是和进步与繁荣这样的字眼联系在一起,对于科学,对于技术反思本身,从许多方面来说,是不存在的,或者只存在于科幻电影中机器人反抗人类的简单描述。和朋友闲聊,听到他们公司正在开发一种眼动仪的仪器,说的简单点,就是通过机器观察人眼睛的焦点,继而分析人对某一事物的兴趣点,为商业机构提供数据支持。闻毕,一方面感慨于现今科技的进步神速,所有可以挖掘的点都被极致的压榨着,以前还只是从上网习惯、网页浏览习惯、语言习惯这些痕迹化的数据去采集分析人的兴趣点,也就是今天说的很多的大数据,现如今倒可以直接检测生理现象去挖掘人的数据价值。有时也一并感慨,在人脸识别和各种生物识别的今天,甚至连我们自己都未必能觉察到的生理现象都被收集作了分析,许多我们自己都可能不会发现的小动作小习惯,在机器的眼睛下悉数成为了可供分析的数据,机器比自我本身更好的“解读”人类,往深处了想,倒是细思极恐,一切都可以是数据化的和可分析的,那人不就是变成了各种数字的叠加,这大概也是人工智能的立足点,毕竟现在所有的电脑信息都是在数字化的进程下实现的,就如敲下的这段文字本身,也是诸多数字的集合体,而一个可以代替人脑的智慧体,岂不预先设立了人脑,部分被我们称之为人类中心的产物,其实无非也就是一堆更复杂一点的数据?那这种认识或者这种推进又是哪里来的?
数学似乎一直以来就是高于万物的某种存在,从毕达哥拉斯开始,希腊的群贤将数视为世界的本质。数学和自然科学的崛起伴随理性主义的崛起,虽然可以追溯到许久之前,但是现代的自然科学观念也仅仅起源于几百年前,既用实验归纳方法得出的一种实证的科学观念,其前提无疑是可量化可推演的,数学逻辑自然也就成为自然科学的根基,而人类沿着这条道路前进,也确实收获了前所未有的成功,包括对这个世界的某部分我们自认为极其成功的改造,而所有这种推进的尽头,可以想象就是人将自己也“科学化”了,生理反应是数值的堆砌,大脑细胞是可换算的符码,而到最后设想人类大脑被人类自己“建构”了出来,那么这个世界本身多半落入悖论之中,自己创造自己,数字构成世界,一切不是都像电脑程序那样可预测因为一切都是遵循数字逻辑,一切都不会偏离轨道,而人只是最终产物,那么我们的自由究竟在哪里?
在不可知的背后,我们终究可以保有某种程度令人期待的神秘性,而这剩下的一堆数字,清晰的让人无所遁形,没有了其他选择的余地。伴随几百年的科学演进和它的巨大成功,我们似乎永远是一派兴兴向荣的未来愿景,也不曾怀疑过几百年的科学背后给人的意义带来的威胁,或者说,给我们自身带来的威胁,但是事实层面是,这样的潮流已然是不可逆的,或者可以选择逃避,作为一个隐世者,而常人眼中的怪人;或者在大潮流面前提出异议的声音,那也只能是不合时宜的局外人。大背景如此,波涛已经向前,停下来是不可能的,就算怀疑者本身也难想象一个停滞的世界,我们总是保有一种进步的观念,也可谓根深蒂固。只是,作为一个独立的个体,有时不仅从表层的危害去反思潮流,而是沿着那种进展去设想最坏其实倒不如说是最大可能的未来,有某种反思,有某种警惕,有某种不一定一往如前的选择在,有想法的存在,有回溯本身,也是难能可贵的,也大可避免像美丽新世界那样的到来,而抛下浑浑噩噩的存在本身,对必然本身有着一种推问,反躬其身,这种精神本质的意义,比盲目更重要。
无论《美丽新世界》,还是近些年屡屡获奖的《三体》、《北京折叠》类型的科幻小说,对于科技本身的拷问和探寻都异乎寻常的深刻,而阅读这些作品,除了沉浸于其中炫目的未来视野之外,更多的是其中的诘问,去剖析思考,何为技术应有的价值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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