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氏遇鬼
古时有一官员曹姓司农,讲述其族兄自歙县去扬州,途经友人家,时至盛夏,友人请他书房相叙别情。其室浓荫翠蔓,临溪影布,窗明几净,芝兰盈香,酷暑之下,甚是凉爽。主、客以茶代酒,茗润肺腑,各述离情,相谈甚欢。
转瞬之间,已是日暮时分,遂请入酒席,一时二人推杯换盏,把酒言欢,朋友顾念他舟车劳顿,彼此吃了少许酒,待用过饭,便安排他去客房休息。他正吃了些酒,颇为燥热,因向朋友说愿去书房歇息。朋友面色微凛,道:近素闻陋室夜间闹鬼,关门闭户竟有索索翻书之声,惶恐之中请法师做了道场,却也不知所然,故不敢让你于此过夜。他哂然曰:久已倾慕艳丽女鬼,今慰心志,岂非快事。乃欣然于书房歇息。
是夜半时分,他因狐疑朋友所说,故此刻警觉起来,果然听到门环响了一声,似某人不得推门而入,顷刻之间,有白纱之物自门缝绵绵飘进,然恐缝隙甚狭,似有不便,白纱状物曲曲折折,蠕蠕而动。不一会儿,待白纱入室来,竟现一女子状,只是薄如纸片。他星目微启,披衣端坐榻上,左手置于膝,右手执蒲扇,丝毫不惧。女魅飘忽不定,终不敢近前,忽披头散发,口吐红舌,目翻齿张,作缢死状。他笑曰:头发无奇,只是乱些;舌头无异,只是长些,有何畏惧。女魅一怔,手舞足蹈一番,忽摘其首置于案上,其目顾盼流转,万般风情。他凝神一视,笑曰:有首且不惧,尚无头乎。女魅无策,身形飘忽,复自来路而去,临别回眸,切切幽怨。
翌日他与朋友述其晚间所遇,朋友皆是愕然,百思不解。至返程复居其室,夜半又闻旧声,他呲道:仍是败兴物否?门外一声轻叹,复于寂静。
至坊间议论,老虎不食醉者,因其不知畏也。大抵畏则心乱,心乱则神涣,神涣则鬼得乘之。不畏则心定,心定则神全,神全则沴戾之气不能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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