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童年时最喜欢的游戏是过家家。
在姥姥家时,我通常都是一个人玩儿。一个人过家家时唯一的游戏任务就是做饭。
做饭的食材有很多种选择。我不会跑的太远,就在姥姥家这个坡附近,这里散漫地长着很多植物,大部分我都叫不上名字。开的最多的是喇叭花,大多数都是粉色和紫色的,它的叶片也是肥厚的一大片,我会掐很多花和叶子回去,用小刀把它们切成细细的长条,拌在一起就是一道菜了。或者我会把花儿捣成泥,蘸着榨出来的汁液写字,这些字留不了太久,但我对这游戏乐此不疲。姥姥家门口种着一排槐树,槐花开的时候香飘十里,姥姥摘了槐花做饭,我也捡了槐花做饭。我不喜欢槐花的叶子,细细长长的,切不了几下。我最喜欢的食材是一种多肉,叶片非常肥厚,切着玩儿能玩儿好久,而且它汁水充盈,我喜欢切一下就有汁水溅出来的感觉。我还喜欢给这种叶片脱衣服,从叶根儿处慢慢撕起一层薄薄的皮儿,剩下的部分会绿得更深,有种糜烂的美。
很偶尔的时候,我有过一两个玩伴儿。一个是其他邻居家的哥哥,他很擅长爬树。姥姥门口那棵大树,他嗖嗖两下就能爬上去帮我摘花儿。哥哥也教过我爬树,但我实在没什么运动细胞,连那棵小树都爬不上去。哥哥可能也理解不了,怎么会有人学不会爬树,教了两次就再没提过了。这个哥哥不喜欢玩过家家,这对他来说太幼稚了。他会在夏天粘知了,举着长长的一根杆子,杆头儿系个布袋儿,只消抬着头看一会儿,飞速地一扣,知了儿就在那布袋儿里叫唤了。粘一会儿,他就把一口袋的知了串起来,点了火烤了吃。他说口感嘎嘣脆,贼好吃,并邀请我尝尝。我实在过不了心里那关,没敢尝试。再后来,我就没见过他了。
另一个玩伴是个小妹妹,比我小一岁。她住在姥姥家的坡底下,家里有一棵非常大的桃树。妹妹很活泼。那天我独自在门外玩儿,忽然听到坡底有人叫我的名字,叫了很多声,我就探出头去,瞧见妹妹在底下挥手:“玉玉,下来跟我玩儿吧!”此后我在姥姥家就多了一个小伙伴。妹妹学过跳舞,在院子里展示过她翻跟斗的绝招。她奶奶曾经给过我一颗特别水润的大桃子,我就认定这是院子里那棵树结的果子,后来桃树被砍了我还遗憾好久。妹妹和我一起玩过家家,她喜欢去搜集食材,我就呆在家里用石头或者砖块垒出灶台的样子,把她带回来的东西切切切。
妹妹的足迹比我远多了,她带着我认识了这个村子更多的地方。那间在我梦里出现频率超高的老宅子就是她带我去的。要去那宅子得经过一个特别茂密的小林子,进了第一个门,先看到的是破败的景象,土墙破损了好多大洞。拐过弯儿,再进一个门才是有人住的地方。这宅子那个哥哥的家,可我跟着妹妹才第一次进去。
村里有个戏台,是废弃很久的样子。戏台外的小广场上有一棵花椒树,大概很有些年头了,树干长得粗壮极了。花椒树是棵好树,它的个头不高,而且留出了足够的枝干,让我们可以轻而易举地爬上去,坐在树干上聊天。花椒的枝上有很多刺,我们会掰下这些刺,在红砖上写字,比谁写得多写得好。我们还热衷于拿着花椒刺做的笔跑到村子的各个地方,偷偷摸摸地在别人的房子外头写下“到此一游”的字样。
妹妹后来转学去了晋城,再不曾在放假时回村子了,就渐渐消失在我的世界里。如今,我连妹妹的名字也不记得了,只对她那双活泼的眼睛有点印象。若我不写这篇回忆,妹妹的身影大抵就会彻底在我记忆里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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