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来的突然,没有一点点征兆。
那还是在凌晨的时候,天刚蒙蒙亮。城市的高楼鳞次栉比,有时候恍惚间会觉得他们是沉默的巨人,我们每天在他们的身体里进进出出,就像是他们的吃进的食物和排出的泄物。
又或许,那一天来的并不是毫无征兆。
在城市中是看不到太阳从地平线爬出的场景的,你只能看到东方那片被太阳渲染成浅绯色的天幕,而太阳则被高楼巨人遮挡住了。
那一天,东方浅绯色的天幕来的格外的早,持续的时间格外的长,太阳迟迟不肯升到高处,像是在等待着什么似的。
我那天破天荒的早起跑步,凌晨的城市车流甚少,只有少数和我一样的人,但也都是沉默的,喧嚣吵闹的城市在此刻像是死去一般。
前方是一座天桥,我是慢慢走上去的,扶着楼梯的扶手,喘着气,缓慢的前行。天桥上只有我一个人,天桥的下方是几十米宽的公路,此刻的公路是死去的,寂静无声。天是深蓝色的,接近于黑色,但东方的那处的一点却被染上淡淡的红,然后慢慢的扩散,向黑色的四周蔓延。
目之所及,没有人。
不,还是有人的,我站在高高的天桥上,放眼望去,隐约可以看见远处稀疏的游荡的身影。
那或许是人吧……我又有些不确定的想着。
如果不会是人,又会是什么呢?
我像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入了这座城市的另一个空间,与我平时生活的那个截然相反,空寂安静,如同死去一样。
像是死去的人,最后留下的只是安静沉默的骨架。
我有点发抖,突然感觉有无数眼睛在一旁窥视着我,突然感觉这座空寂的城市莫名其妙的有些拥挤,突然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你看不见,摸不着,听不到,你便以为不存在,继而你认为不存在。
天迟迟未亮。
我加快脚步,走到天桥尽头的时候,突然听见一声惊呼。
我扭头看向四周,熙熙攘攘的人流,他们统一的抬头望天。
晨光熹微,微亮天空中闪烁的七彩光幕尤为吸睛。
七彩光幕从下至上,逐渐变窄,最上方是一个像盘子一样的东西。
那是无数电影中曾经出现过的外星飞行器。
整个世界像是被暂停了一般。
寂静无声,风声和呼吸声,也不存在。
人们只能呆滞的抬头,望向那个巨大的飞行器,当曾经幻想过多次的情景真实的出现,不是恐惧,也不是欢喜,只有像是做梦一般的迷幻,和不可置信。
我看见光幕中出现了一个黑色的身影,它是躺着的,一动不动,四肢向上,身体在下,尾巴无力的耷拉着,那是一条狗,我知道。它现在正在缓缓上升,它要被带走了,不知道要被怎样对待。
我感觉自己好像松了一口气,庆幸不是自己。
那条狗的身影在上升到最顶端消失时,飞行器也“说话了”:“明天,还会带走一个去研究。”
暂停住世界的咒语一下子失效了。
身边充斥着恼人的毫无意义的喧嚣吵闹,一种恐惧紧紧的扼住了我,如附骨之疽。不知道为什么,我下意识的认为,明天被带走就是我,而被带走,肯定会死。
即使不是明天,还会有后天,从今往后……总有一天会是我的。
死神飘荡在我的身旁,他手中的镰刀已经扼住了我的咽喉。
从此以后,我每分每秒都在惶恐,都在祈祷,都在惧怕。
我那时想的是,以前能够毫无负担的画画,是多么的幸福。我能够想象得到,今后当我再拿起画笔时,不停抖动的手。
而现在,我随时可能会被带走,随时可能会死,我的余生,都将会惶恐不安,直到生命的终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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