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来,遍访“江湖名医”无果,今日正式入驻医院,开始了与腰疾的又一场搏斗。
日前,先去市人民医院做了一个磁共振,当日焦作温度降至零下十三,走在病号楼之间的通道里,寒风凛冽,似一根根冰针破衣而入。
检查室里人满为患,病魔为所有恙者美了同一个颜——痛苦。窗口的护士虽然貌美如花,话却与风一样冰冷:
“傍晚六点能不能来?”
听过此言,不由郁闷,心里想,现在才上午十点,让我等到晚上六点,还得八个小时,太漫长了,还未答话,她那俊俏的小脸上,已经飘过来一层乌云,我忙不迭的回答:
“能,能,能,为了看病,半夜何妨!”
手机、皮带,所有铁器统统上交,然后躺进活棺材一样的机器里,佩戴耳机,双臂合拢,作肃穆状,乍一看,像是一个被高科技武装起来的战士,美女嵌下按钮,机器开始启动。
等到送进炮膛,才知道自己的意志是多么的薄弱,如果在战争年代,肯定是一个背叛理想的牛志高。
滑轨到位,睁开眼睛,环视着奶油色的圆形机体,感觉自己是一只困在下水道里蛇,眼睛与顶壁只有十来公分,安静、寂静与幽静,仿佛突然来到了另一个世界,压抑与恐惧同时从脚掌爬到头顶,感觉自由易手,时光凝滞,喉咙被魔爪扼住,呼吸困难,特别想将胸中憋闷之气吐出,化作惊天喊声。
可是转念一想,想喊又不敢喊,做一次六百八十元啊,干脆就闭上了眼睛!
一睁一闭,两个世界,我又来到了又一个漆黑的广袤空间,脑海中失去了实质性的思维,颇有一种远离世俗的飘逸,但是却与道行高深的隐士无关。颜色、距离在脑海中消失,压抑也褪去了少许,呼吸逐渐平稳,但是恐惧却挥之不去。
在虚无缥缈的黑暗世界里,想象如同扇动翅膀的黑蝴蝶,从地球飞进浩瀚无垠的宇宙里,飞啊,飞啊……
突然,一阵急促的“嘟嘟”音敲击着耳膜,虽然戴着耳机,那声音还是如此的刺耳,脑海中那只还在自由飞翔的黑蝴蝶,被一箭射中,一头栽下,掉进了无边无际的深渊。
“嘟嘟嘟”的声音尖锐刺耳,难听至极,它飞速的克隆着一个个恐惧的想法,所有能想到的最糟糕、最失败、最可怕的事情,好像都在排着队,等待在我的身体里上演。
我屏住呼吸,大脑之中调兵遣将,搜罗着散落一地的基因,凝聚起来,做成一只盾,来对付这些可恶的噪音。你还别说,病急乱投医,这个方法还真管用,那些杂乱的音频慢慢的没有那么难听了,耳膜有了大脑的认可,也渐渐平复下来。
我暗暗思付:哼,这厮虎头蛇尾,也不过如此啊!
可是,得意之感还没有从嘴角消失,“嘟嘟嘟”的声音竟然倏地消失了,代之而来的是世界末日来临般的沉寂。我的心马上变的无所适从,就像村西老六赶着的叫驴,正“哒哒哒”迈着小碎步走着,突然没有征兆的失踪,地下只扔着辔头和缰绳。
焦急的等待,想象力匮乏的像一张纸,我不知道下一位隆重出场的噪音作家是哪个门派的:是娇柔似水,扭着水蛇腰的婉约派,还是正气凛然,拨转乾坤的改革派,或者是乌纱蒙面、黑袍加身的亡灵派……
正在胡思乱想之时,机器骤停,滑轨启动,再返人间,我睁开眼睛,一张看了三十年的脸庞凑了过来,深情的与我对视,说:亲,欢迎你回到地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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