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真的老了

人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老的，或许几十年，或许一瞬间，或许是岁月不动声色地把我们的脸打磨出痕迹，也或许是那一瞬间觉得自己体力不支时。春去冬来，四季交替，人啊，终究敌不过时间的洗涤。

当我看到皱纹在他们额头和眼角又加深了几道；虽然白发被染发剂的颜色掩饰了，可依旧可以看出新长出的发根处的一缕缕白；他们的背也越发有些佝偻了，脚步也日益缓慢。我不得不叹息一声：公婆俩人真的老了。

特别是婆婆，经历了阳后一个多月的低烧，吃药打针……吃药反复性地治疗，一下加剧了衰老的进程。还处在身体恢复阶段的她，以前那么喜欢到处转悠的一个人，现在宁愿待在家里，躺在床上，不愿动弹，不是懒得不想动，是身体不舒服，动不了。

本来准备待一个月的婆婆，刚来两天，就跟先生说：“不行，玩几天还是跟你爸回去吧。”俩个孩子知道了，刚刚相聚的喜悦，像刚煮沸的开水一下降到了零点。儿子失落地说：“哎，奶奶说好的要在我们家住一段时间的，过两天就要走了。”我跟他说：“我们都很舍不得奶奶走，不过奶奶身体还没恢复好。还需要在老家静养。”我能理解婆婆的决定，在自己家里，怎样躺着都行，不用顾忌太多。在这里，还要照顾一家老小。尽管做饭、家务活我们大家都可参与做，可免不了做这干那的。

想起那天去公园，转悠了一小时，我送女儿到公园斜对面的美术班上课，让公婆在公园入口那等我一会儿。等我送完女儿回来，老远看见俩人一人选了一块大石头，坐在那休息。那一刻，迟钝的我才想到：他们年纪大了，累了，年近古稀的身体已没有太多残存的体力。哎，我怎么就忘了给他们车钥匙，让他们去车上坐着等我呢。

还有那天，下午到了接女儿放学的时间，婆婆跟我说：“我不想去了，你去吧。”我心里略感意外，以前可是要争着抢着接孙女放学的人，如今却主动说不想去了。我想，她或许是疲惫乏力累了，不愿动弹。到了学校，女儿看到我，用目光扫视了一下我周围，没有看到奶奶的身影，也觉得意外，问我：“咦，妈妈，奶奶怎么没来接我呀？”我说：“奶奶有些累，在家休息。”

还有昨天，楼下一个阿姨来约婆婆一起去赶集，她去了。回来时就买了一袋瓜子、两个罗卜。我们很好奇，问她咋就买了这点东西，她说：“你那个阿姨跑来跑去，来回转悠着买东西。我跑不动了，就找了个地儿，在那儿坐着等她，等她买完了，我们一块儿回来的。”

难怪孔圣人说：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年近七十，也许不是人生的境界更高了，而是一切以身体为主，遵从己心罢了。

作家黎戈说：“生命前方是无尽的衰老，我们笔直地跌落进去，别无选择。

知道时光飞逝的道理，也明白父母衰老的速度越来越快，可有时不经历一些事，人难免会被外表的现象所迷惑，总觉得他们还是如从前般身体力行、富有活力。可日子一天天过去，他们总会老去，年华总要迟暮，也许他们也不愿承认自己的衰老，可面对日益哀弱的身体，内心也不得不妥协：自己真的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