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批水浒·王进史进,名相如实不相如

批水浒·王进史进,名相如实不相如

作者: 辛先生 | 来源:发表于2017-04-05 19:26 被阅读0次

有那么一副对联,叫做“蔺相如司马相如,名相如实不相如。魏无忌长孙无忌,你无忌我亦无忌。”这王进史进两师徒,亦是如此。名字中虽然都有个进,但性子并不一样。王进名进而实退,退退退,退向边关觅投军。史进却是少年心性,进进进,进到梁山做好汉。

1、神龙一般的王进

王进出场时,金圣叹批一句:开书处一筹人物,却似神龙无首。王进离开史家村时,金圣叹又批一句:开书第一筹人物,从此神龙无尾。这王进在水浒一书中就此再也不曾露脸。依着他的本事,乃是八十万禁军教头,半年间教个徒弟史进就和鲁智深斗个旗鼓相当。看他谈吐,隐隐然是“儒者气象”,观言行,乃是大大的孝子,这等人物,几称完美,何以就此不见了呢?金圣叹批写得妙绝。妙在何处?

不知道江湖中人有绰号这件事是不是水浒一书首创,但是你看水浒一书乃至后代各种演义,大凡在江湖中混迹的,谁不起个绰号,弄个诨名?就连街头的泼皮牛二、混混张保,都有个绰号唬人。但是,一代高手王进就没有绰号。总不见得是施耐庵忘了给他取一个吧?究其原因,只有一个——王进他不是江湖中人。换句封神演义中的话讲就是王进此人不沾江湖中的因果。因此也注定了这部说尽江湖的书,并没有他的份。

王进一意要去的地方是老种经略相公帐下。(先注个音,这里的种读作“chòng”。关于老种经略相公是谁,我们后面再说。)书中原话,“王进去投军役”。都说水浒一书说尽了官逼民反。这个当然没有错。但梁山上也未必尽是被逼而去之人,而梁山下自然也有逼而不去之人。王进也是被高俅所逼,逼而逃之。但是,王进并不入江湖,更不上梁山,而是投军报国去了。不论是非后果,至少这边是一处对比。仿金圣叹的语气,叫做“读者需要仔细,此处不可不知。”有不信这话的,我们到鲁提辖处,与老种经略相公的事一并讲。

总之,对王进来说“爷不在江湖中,江湖中连爷的传说都不要有。”

2、上中人物史大郎

我家中有一套水浒人物的扑克,两套扑克正好一百零八张。幼时一个人无聊,常拿出来做耍。而其中最喜欢的一张牌就是九纹龙史进了,我记得是张红桃Q。为什么最喜欢呢?因为我总喜欢细细地数数他身上的龙纹是不是真个画了九条。

金圣叹评史进是上中人物,说他后半写得不好。不好在哪里呢?后半史进主要出场有几处,一处是鲁智深想邀他入梁山时,他被官府擒住,幸得梁山兄弟搭救,又一处是在芒砀山与李衮项充交战,被杀败,再一处是东平府忽然想到自娼妓李睡兰(从金批本)处着手破城,不料被李睡兰卖了,下到了大牢中,还要梁山兄弟去救。这几处无一处不是灰头土脸。不知道金先生说的不好的衡量标准是什么,但是我觉得不好的是史进史大郎自己,并不是施耐庵大大。相反,作者大大写得好得不得了。

所谓江山易移,本性难改。一部好书写一个人,脾气本性也是不会随便乱变的。水浒写史进也是一般如此。

史进初见王进便要比功夫,待得输了一棒,立刻倒头就拜,诚心拜师。寥寥数句,就把史进这少年郎的特点写出来了:直爽,没心机。

先说直爽,那是说好听了,其实他是莽撞粗疏的。不然哪有人一开口就是:“你是甚么人,敢来笑话我的本事!俺经了八个有名的师父,我不信倒不如你!你敢和我叉一叉么?”

再说没心机,他拜王进为师乃是诚心诚意,绝无半分虚情假意。虽吃了一棒,但心中毫无怨恨芥蒂。(书中后面比斗吃了棒子甩脸子的人好多呢。)

然后,史进这两点性格就在整本书中表现得淋漓尽致,无一处不显露出来。

你看他与少华山诸人结交时,书中大段文字写来,史大郎简直随性得不得了。和一伙强盗往来居然这般招摇,实在是少见得很。到后面你看宋江看柴进看朱仝那些个和落草之人有瓜葛时,一个个或者谨慎小心或者背景深厚或者深藏不漏的样子。再看现在的史进那一副烹羊宰牛锣鼓喧天互有唱酬的模样,就知道史进心得有多大啊。当真是取祸之道。所以其后所托非人,又走漏风声也是理所当然的事了。到后来他落草之后又被官府所擒是为何?那是因为他自己要去行刺太守。刺太守这种事,史进来做还不如时迁来做好呢。岂不是莽撞得很?简单说,就是史大郎根本就是个史太浪,孟浪得不要不要的。

你再看他明知少华山一伙都是强盗,为何愿意结交?那是朱武用策,为兄弟宁可一同去死。显得他们兄弟情深,史进就心软了。因为他就是个情深之人,所以他就吃这套。他后来会轻信李睡兰也是一般的道理。他以为自己与她有情,她必定与己有情。

他与少华山诸人结交得坦坦荡荡,他只道自己对人一片赤诚,别人自当还他一片真心。全然不觉神机军师有神一般的心机。他对人好,那是真个的好。他不但对人好,而且还以君子之心度天下人之腹,觉得别人也会对他一般的好。殊不知天下各样人有各样的心肠。一部书中,能不负史大郎一片真心的,只有一样直肠子热心肠的鲁大师鲁智深一人而已。(请正视以上文字,勿腐。)

你看,一部书从第二回到第六十九回,史大郎还是那个史大郎,一点都没变,写得哪里不好了?在我看来,水浒一书中从头到尾都关照到的,上得梁山后并没有化作芸芸众生中一员的其实不多,而史进,恰是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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