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
为了在有生之年完成恩师遗愿，林翔云不得不向平川美子书信求援。他希望美子可以调拨一批资金一来救急，同时可以让他倾全力投入防腐剂研究。平川美子答应了。但是这笔资金量太大了，必须得到董事会授权。当美子在董事会上提出的时候，立刻遭到反对。董事会认为平川刚没有理由，给毫无关系的林翔云投资。最后董事会明确告诉美子，除非她和林翔云结婚，招赘林翔云。如果这样，林翔云就是自己人，是平川刚的女婿。
美子不得不立刻写信把情况告诉了林翔云，并且毫不犹豫表示，为了帮助林翔云完成父亲的遗愿，她愿意牺牲自我，和林翔云结婚。林翔云得到消息后，回去向赵杏花提出了离婚要求。平川美子也来到了中国。
林翔云很快就完成了离婚，并给了赵杏花一大笔钱。平川美子交给了重病的林翔云。那一年林翔云47岁，平川美子32岁，林玉明也已经21岁。
林玉明子承父业，学的也是生物化学，而且天资很好，已经毕业回国帮助父亲。
在平川美子和林翔云结婚之后，已经濒临倒闭的翔云集团，立刻起死回生，而且开始蒸蒸日上发展。林翔云也启动了防腐剂的研究，三个人分工十分明确，林翔云负责研究，正式启用霍春雨的平川美子，统筹全局，林玉明负责公司正常项目运转。
这天，在林翔云的办公室，有一场只有他们三个人的秘密会谈。
“哥哥，资金可以全部到位，只是有几件事必须说清楚。董事会这次的投资，已经说得十分明确，只能投给平川家族的女婿。所以我们必须尽快举办一场婚礼，而且要在岳州日报刊登大型启事，到当地大型教堂举办婚礼。他们只有看到这些之后，才会资金放行。”
“我已经和赵杏花谈妥了，她同意离婚。我答应给她一笔钱，让她以后用来保证生活。婚礼随时可以举行。”
“这次资金到位之后，你可以重启防腐剂研究，需要多少钱，给你多少钱。但是公司其他盈利项目也要上面，不能坐吃山空。”
“这个我没有意见，资金都是你的，自然由你做主。”
“公司全局自然由我全盘掌控，但是我也顾不过来。玉明已经长大，又是内行。我建议其他项目的运营，就由玉明负责。”
“我没有意见。”
“姑姑，我有意见。”
玉明自从看见霍春雨就开始叫“姑姑”，霍春雨一开始不接受，可林玉明坚持这样叫。
“您是父亲情同手足的师妹，自然就是我的姑姑。”
霍春雨拗不过他，只能同意。
“玉明，你有什么意见？”
“父亲、姑姑，我只有21岁，刚刚毕业什么都不懂，而且我喜欢搞研究，还是让我跟着父亲从事研究吧？”
林翔云却摇摇头，“儿子，你必须听姑姑的安排，我们什么都没有瞒着你，是因为你长大了。父亲和你姑姑，是为了资金迫不得已的假结婚。你也承诺只把她当做姑姑，并且不会向你母亲泄露这个秘密。可你知道为什么吗？”
林玉明茫然望着父亲摇摇头。“不知道。”
“因为你父亲病了，而且是绝症，必将不久于人世。”
霍春雨泪眼婆娑。
“玉明，我很爱你父亲，当然不是男女情爱，而是兄妹之情，在我心中他永远是大哥哥。还在我5岁的时候，他就出现在我身边。我从小没有母亲，父亲像疯子一样在每天研究防腐剂，唯一陪伴我长大的，就是我的哥哥，你的父亲。我们对外宣布结婚是不得已，为了我们平川家族的这笔投资。因为他没有时间了，他患上了和我父亲一样的绝症。得病的原因也一样，长期接触有毒物质的研究。可是，当父亲为了我的母亲，启动这项研究的时候，几乎注定了一些结局。我的父亲为此终生不悔，你的父亲也为此终生不悔。可是你不可以，明白吗？不可以。”
“为什么不可以？”
“因为你们林家，还有我们霍家，还有平川家族，都不可以在后续无人了。”
“姑姑，你说林家，侄儿明白，可霍家、平川家？”
“因为你是林翔云的亲子，他和我将成为名义夫妻。我此生不会再嫁，所以将会宣布将你收为继子，你以后的日本名字，叫平川玉明。不再是我的侄子，而是儿子，你要改口称母亲。”
林玉明目瞪口呆，半天名义回过神。
霍春雨又说，“我已经有了一个决定，或者对我父亲是一种忤逆，对你父亲而言，也是无法接受的，但是，为了我们三大家族的未来，我还是要来做出这个决定。”
林翔云忍不住打断她。
“春雨，你要做什么决定？”
霍春雨很严肃看着林翔云父子，一字一顿说，“等你去世以后，彻底停止这项可怕的研究。它不会给人类带来幸福，只是研究者的一个执念。我不想让它再害人了。”
林翔云深深长出一口气，神情有几分遗憾，更多却是轻松吧？霍春雨说得没错，这项研究的确不会给人类带来任何好处，自然更无幸福可言。若是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甚至可能贻害无穷。它真的只是一种执念，可能对于平川资郎，是一种爱的执念。他没有保住妻子的容颜，就变成了一种无法抗拒的执念，毕其一生去研究一种，可以让死去的亲人，永葆容颜的药剂。那么，林翔云自己呢？他是纯粹为了恩师的嘱托，还是一个化学研究者，对某一种新物质产生的疯狂执念？或者两者都有？林翔云自己也说不清。
直到这一刻，霍春雨的这番话，让他顿悟。不过他丝毫无悔，抬起头说，“玉明，你说得对，为了林家、赵家、霍家，还有平川家，这项研究到位为止。你母亲说了，父亲研究因为这项研究身怀绝症，那就让父亲的牺牲来终结这项研究吧。而你，不可以接触这项研究。你和你母亲肩负着振兴翔云集团和平川刚的使命，你们都不要来沾染这最后的研究。从现在开始，你一号负责起翔云集团其他项目的运营。”
林翔云最后又说了几句话，竟成为了他的最后遗言。
“我的研究其实已经到了最关键的阶段，所以才会不惜面临破产，还要投入资金。现在资金到位，我会继续下去，只求最后的结论。恩师是在咽下最后一口气之后，由我们放进药剂池。我以为这就是失败的关键。这次我将在完成最后的配方之后，自己走进药剂池，结束自己的生命，你们谁也不要阻拦。恩师的遗体在三个月后开始腐烂，如果我的遗体可以维持一年，就是成功了到那时候，你们就把我连同药剂池一起下葬吧。”
“父亲。”
“翔云哥，我尊重你的决定。”
……
霍春雨再度不得不停止述说，她已经泪如雨下。
屋子里的人，不仅戚薇薇已经哭得喘不上气，连两个硬汉，鹿鸣和阜新东都已经忍不住潸然泪下。他们谁也没有想到，扑朔迷离的土尸案背后，居然是这样一个动人心魄的故事。
鹿鸣再想，这是个为科学献身的悲剧吗？也许算不是，平川资郎和林翔云两代人对新型防腐剂的研究，真的对人类没有任何意义吗？显然不是，因为鹿鸣刚刚收到一个研究所的结论，XLN的研制，有积极意义，它很可能会对食物防腐，这个对人类有重大进步意义的内容，带来革命性的突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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