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受疫情影响，开学延迟，因监督儿子上网课，久居在家。 天尚寒，风的节奏紧促起来，大街上的尘土，迷眼的沙粒，被风刮过来，刮过去。有苜蓿芽的消息，被春风刮到这里，刮到那里，也刮到玲子姐的耳朵里。
“掐苜蓿芽走。”玲子姐在微信上微我，这几天呆得百般无趣，正想找个释放的机会。玲子姐的提议正合我意，车速如同我的心速，像离弦之箭驶向苏武山方向。
那是一排有白杨树遮挡住风的地方，也是一块向阳的地。远远地看见，有大块让人惊喜的绿色，这是我今年见过最大片的绿色了，心情顿时舒畅起来了。草色遥看近却无，明明是一簇簇，绿油油，惹人眼睛的绿色，到眼前，却绿得稀疏单薄。嫩嫩的苜蓿芽使劲地从地面上钻出来，探头探脑地向我抛媚眼，好像是引诱我前去欻掐。
于是乎，禁不起诱惑的我便向上提了提衣袖，往高里卷起了裤脚，以周正的姿势，虔诚地蹲下去。对于自然间的生命，我向来是心怀敬畏，毕竟我在做让它们身心分离的事。刚出土的苜蓿芽和三叶草很相似，相比她们是娘姨姊妹吧！苜蓿芽喜欢群居，都是成团成团地簇拥着，让人感到了团结的力量。我轻轻摘去缠绕在它身上的枯草干叶，用大拇指和食指尖捏住苜蓿芽轻轻一拧，鲜嫩多汁的苜蓿芽便躺在我的手心里。此时的你，无需心疼，无需怜惜，因为苜蓿芽再生能力特别强。当我们掐去它嫩绿的小头蛋时，过不上几天，在春风的吹拂下，它反而生长得更强壮，更威武了，依然会傲视群野，唯它独尊。
不一会儿，手提袋逐渐鼓起来了，一种成就感油然而生。不由自主地想起那些远去的青葱岁月，此时的我，觉得苜蓿芽是一种乡愁，一种怀旧。那是我七八岁时的春天，还没有反季节的蔬菜，苜蓿芽就是饭桌上最早的绿色食品了。母亲把苜蓿芽洗干净在滚水锅里一焯，用漏勺捞出，然后在焯苜蓿芽的水里放黄米大火煮熟。黄米在叶绿素的浸透下，变得绿中带黄，金灿灿的，颜色异常艳丽。光看颜色，就会让你食欲大增，忍不住想吃几口。母亲将黄米用漏勺捞出沥干，放一小盆里，把焯好的苜蓿芽放在上面，撒葱沫、红辣椒、味精和盐，再用烧开的香油一呛，用筷子把它们搅拌均匀。盛一碗，吃一口，根本不用咀嚼，用舌尖抵着下牙齿，轻轻一咽，只抵内心深处，满口生津，余香绕舌，异常清香。母亲给这样美食美其名曰“黄米干饭，”那时的我，觉得再没有比它更美味的佳肴了。
在后来的年里，每逢苜蓿芽能吃的时节，我也让母亲再次做黄米干饭，但终究没有吃出儿时的味道来。苜蓿原本是饲料，在这个吃肉不香，穿绸不光，丰衣足食的时代，掐苜蓿芽成了一种消遣，吃苜蓿芽成了一种时尚，一种文化。现在的苜蓿芽，粗短肥嫩是上品，是餐桌上的宠儿。要是放在酒店，身价陡涨，价格不菲，甚至超过了反季节蔬菜的价格。
一花一世界，一草一天堂，一叶苜蓿，一缕味香。不管怎么说，掐到就是收获，吃到就是快乐，今天心里美美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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