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就那么轻轻一下,眼镜片从鼻梁处被掰成了两半。马上准备出门的我,呆呆地立在门口,一只手里握着一只镜片,心无助到了极点。
临近七一,各单位的党组织“主题生活会”都会在西路红军古浪战役纪念馆进行,我联系好了要去蹭课,却被这突如其来的破碎挡在了门口。
眼镜坏了,人去了也是相当于瞎子一个。人要是眼睛不好使了,耳朵也会跟着不好使起来,走起路来就会深一脚浅一脚的。
我呆在门口,心情跌落到谷底,眼睛仿佛更加不好使了的样子,耳朵也嗡嗡作响。
我把破了的镜片小心对在一起,缝隙立马完美贴合。我期待着有一种奇迹可以出现,期待破了的镜片会粘在一起不再分开。
但这一切都是徒劳。只要松开手,对在一起的镜片依然各自站山为王,没有一点合好如初的意思。任你万般沮丧,它却一点面子都不给。
我突然有点生气。其实也不知道生谁的气。也许就是在生自己的气。这大半辈子下来,书没读多少,却弄了个近视眼长在自己脸上。
而这副近视眼镜也仿佛专门与我过不去,一幅很不喜欢我的架式。
年前它就试图弃我而去。一本书就那么轻轻一拍,一只镜腿就远离镜片而去,凭我的能力,怎么都无法将它们复合。害得我专门找了一次厂家,花去了我一百多块银子。
本想以后它可能会追随我很长时间,如果爱惜一点,也可能会陪着我走完剩下的人生之路。不曾想,它却在关键时刻依然绝然,预谋好了一样选择弃我而去。
我狠狠地恨了自己一会儿。我恨自己那么不小心,恨自己不该对它如此粗鲁。可镜片们根本不理我的心情,依然那么对峙着,老死不相往来的样子,铁了心不想再架到我眼睛上的样子。
我很伤心。我那么喜欢它,那么小心翼翼地爱惜着它,它还是在我最需要它的时候选择了出其不意的离开。
我戴过很多副眼镜。从普通的玻璃镜片到摔了不碎的树脂镜片,再到可以防蓝光的变色镜片。每一副都是由我选择弃它们而去,它们从来没有选择离开我的权利和理由。
而眼前这一副,跟随我才两年不到,就两次选择弃我于不顾。真是有点无情无意,不可思议。
我不知道我哪里对它不好了。我小心擦拭,小心折叠,小心打开,小心架在我的鼻梁上。我那么小心翼翼地爱护着它。
在无数次的小心中,今天只是那么一个轻轻的不小心,它就给我撂挑子。“啪”一下,毫无商量地选择了离开。
我很伤心。毕竟它是那么美好,轻巧、大方,最重要的是,它还变色、防蓝光,在炎炎烈日下,让我可以睁大眼睛看清世间的一切:美好以及丑恶。
我一直都那么爱它,就因为这一次小小的不慎,它就给我如此沉重的教训,让我立马在烈日下眯起了眼睛,让我的世界变得恍恍惚惚,模糊不清。
我真的很伤心。我那么爱它,爱它胜过爱我自己。而它却连我一次小小的错误都不肯原谅,“啪”一下,一个决裂式的转身,便华丽丽,凄惨惨弃我而去。
我抱着侥幸心理,带着破碎了的镜片去了眼镜店。店老板很热心地告诉四个字:没有办法。紧接着又告诉我,如果不讲求完美的话,可以换一只镜片,只是颜色会和原来的不太一样。
我这个人尽管在很多方面很随意,但在个别地方还是很追求完美的。比如选择眼镜。我当初跑了好几家眼镜店,才选了这副自己最称心如意的眼镜。
我站在柜台前思谋了良久。
换吧。人总要面对现实,总要继续前行。我不能让我的世界总是恍惚一片,总是不清不楚。
“世间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世间的一切美好都不会永久。彩云、琉璃,还有我那喜欢得不行的眼镜。
戴着新换的眼镜走在街上,世界还是那个世界,景色也还是那个景色,很清晰,不模糊。
其实,人生中的很多放弃并不是为了抛弃,而是为了更好地拥有。是另一种方式的拥有。
一辈子不长,不要纠结离去,也不要欣喜拥有。离去时要懂得放弃,拥有时要记得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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