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伴

“爹，都快十二点了，来，起来吃中饭。”

“是白天，还是晚上啊，不饿，我不想吃。”

“不吃怎么行呢？你都睡了一个餐只吃了一个包子，我扶您起来。”

我不顾爹的意愿，一手搂住老爹的脖子，一手揽着老爹的背部，使劲让他坐在床沿边上。

近期老爹吃东西总是漏嘴巴，我用一条毛巾铺在老爹的膝盖上，另一条挂在老爹的衣领上，像是吃西餐模样。

“吃点什么呀，我不吃，”爹又开始闹脾气，拒绝进餐。人老了老爹越发孩子气，每每吃饭都要哄着。

“爹，你先试一下好吃不好吃，我给您煮了番薯粥，稀烂稀烂的，可好吃了。”我像往常那样，用调羹给老爹尝了一口。

看老爹用没牙的嘴“吧唧，吧唧”了几下后，咽了下去。知道老爹还是喜欢吃的，我就一调羹接一调羹喂他。看着老爹吃完一碗番薯粥，我像是赢得胜利似的，无比开心。

吃了两天番薯粥，老爹说不吃了，不好吃，是啊，再好吃的食物也经不起天天吃。嫂子说老爹喜欢吃羹，我尝试着做了，加肉，香菇，豆腐，青菜，都剁成碎末。还行，吃了一小碗。

记得老爹曾经很喜欢吃粉干，昨晚也试着煮了。我把粉干折成小小段，肉和菜都煮称稀烂，几乎成糊状物。老爹闭着眼咽下一口，问：“这是什么东西？”我答：“粉干，你以前最喜欢吃的东西。”

看着老爹每餐都那么艰难地咽着，心疼无奈的同时，感慨万分。怪不得92岁的老爹脾气火爆，两年多了，终日饭前扎针，吃了饭，又要吃药，剩下的时间卧床，谈什么生活质量。

老娘对吃要求不高，自三年前因胃病住院医治后，中午餐都吃白粥。什么菜都爱吃，一口假牙真管用，花生，鸡爪，骨头等生硬东西都难不倒。所以，老娘比较省事，我们吃啥她吃啥。

吃饭前后，递给老娘毛巾，让她擦擦手，再给她一杯水，让她漱漱口。那待遇，堪比慈禧太后。

细细想来，自从大学毕业至今，我与父母亲相处时间少得惊讶。将近四十年，我不曾在娘家过夜。若不是嫂子要照顾住院的老妈，像这一周那样，整日围着父母亲转的机缘，或许这辈子也不会有。

常常尿床的老爹，奇了怪了，这一周里，一次都不曾发生。别看老爹眯着眼睛，像是不认得谁似的，其实他心里清楚着呢。怕麻烦我，特别能忍，想拉尿时，就大声的喊老娘。

老娘也是，夜里总问老爹是否有尿，害得老爹睡不好觉。或许，以为我还是那个被他们娇生惯养的丫头，打小不扫地不擦桌，连“跳蚤”都不压死一个的千金小姐。

也难怪，小时，两位兄长老是指着鼻子骂我，小懒虫，长大了谁娶你，你就让父母亲养你一辈子好了。

嫂子昨天回来，今儿早早就坚守岗位，给父母换衣衣服，喂老爹吃早餐。我打电话回去时，嫂子说，她正在河边洗被单，老爹昨晚尿床了。

不曾想，嫂子照顾老爹老娘已有十年，周而复始地做着同样的事，任劳任怨。随着俩老年龄增长，繁琐的事越来越多，不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