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在公众号发布文章,追溯宇宙从何而来,可比起宇宙和人类从何而来,我更关心人终将要到哪里去。
几年前病床上的亲人,他曾说过,迷糊中他梦见自己飞起来,飞跃沧海,飞跃高山,越来越高,而大地是那样渺小,临终前的几个月,他开始笃信神学,想从那些书籍里获得一丝慰藉。而我也尝试翻阅各种书籍,看各种濒死体验的研究案例,最终却得出一个答案,所有的濒死体验,不过是大脑用最后一刻调动仅存的能量,为你制造最后一丝甜蜜的幻觉,用来忘却永眠的痛苦。这结论太悲哀,太清醒,太残忍,我不能告诉他这是我的结论,我宁愿他相信死后依然有灵魂,有天堂,有来生。
这个春节,姥姥又弃我们而去。家人一再嘱咐我们要戴上黑色的孝,怕我们常年漂泊在外,人情淡薄,喜怒哀乐转眼就忘,我没有戴,因为不想被公司知道家里有人得了什么病,走了什么人,讨厌公司过多渗透我的私生活。
夜晚我也有独自追忆,也会泪如雨下,早晨用粉底遮盖黑眼圈,可是我不想在朋友圈追忆一番姥姥的生平,趣事,对我的好,感谢家里哪些人是伺候老人的功臣,我只想为她在网络上设一个灵堂,想念时独自祭拜凭吊,或者仅仅在心里想起,聊以慰藉。
生和死其实就是隔开了美好的记忆和未知的将来,过去再美好也一去不复返,未来再艰辛也没有他们参与。有人告诉我,生死是常事,不论是谁,终将面对这一天,所以生命中谁走了也不用过分悲伤,而你自己也终将面对那一天。话虽如此,但毕竟现在我活着,他们走了,我享受着他们为我创造过的生活,铺垫过的未来,而他们很可能化烟化灰,什么都没了,除了悲伤、难过、不忘记,我还能为他们做什么呢?
撇开生死的大事不说,生活中有的人也是匆匆照面,短暂地出现,陪我度过1天,1周,1年,然后就分道扬镳,再也不见。对于这些关系,作家东野圭吾看的最透彻,有人批评他的推理故事极端,几乎在现实生活中不会发生,不具代表性。他们不懂他作品最吸引人的地方不在于构思推理的精巧,而在于对人与人之间复杂感情的洞悉。
人与人之间情断义绝,并不需要什么具体的理由。就算表面上有,也很可能只是心已经离开的结果,事后才编造出的借口而已。因为倘若心没有离开,当将会导致关系破裂的事态发生时,理应有人努力去挽救。如果没有,说明其实关系早已破裂。——东野圭吾《解忧杂货店》
如果他们离开,又何必强求他们留下来,或许留下来,自己并没有可以与之共同面对的未来,没有可以与之共同成长的共识,只能靠短暂的回忆尴尬地维系。这样就又回到永恒的话题,孤独。
因此人必须学会独立,不仅仅是生活上的独立,更是思想人格上的独立。
阿桑是我年轻时不会喜欢的歌手,代表作《叶子》总唱的那么孤独。
我一个人吃饭旅行到处走走停停,也一个人看书写信自己对话谈心,只是心又飘到了哪里,就连自己看也看不清,我想我不仅仅是失去你。——阿桑《叶子》
父母身边长大,一直享受天伦之乐的我当初不能体会,甚至觉得矫情。而当我独自面对生活的孤苦才懂了歌里唱的意思。
某某某已经年薪百万,某某某已嫁了体面人,我跟她们曾一起玩闹,现在必然没有共同话题,她们幸福表达得再委婉,在我母亲看来都是炫耀,就会联想到我的境遇,虽然她心底硬气,面上气势却仿佛弱了下来。
而在我看来,我们只是选择了不同生活方式而已,说不上谁更优越谁更卑微,沉浸在蜜罐里的她们,就像当初的我,不知道生活将来是苦的,在苦里找到甜才是乐趣。
也许我会独自活很久,也许我遇不到对的人,也许我不想生孩子,但我不会自怨自艾自卑自怜,比起人从何而来,感情从何消失,我只关心我们终将要往哪里去。
但愿有一天我死,能有一个人替我收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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