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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参与伯乐主题写作之【纪念】
坐在火车里面的阿水颤抖了一下身体,空调温度太低,他的胃部的旧伤隐隐作痛起来。他闭着眼睛,即使他此时已经满头大汗,他还是在忍受着伤痛的折磨。阿水的旧伤非常容易复发,尤其是在温度低和潮湿的环境下。
嘟嘟!阿水掏出老人机看了看,是战友胡子的电话,他咬咬牙,深吸一口气,用非常平淡的口气说道:“胡子,有什么事?”电话那边传来一个很有阳刚之气的声音说道:“队长!二康没了!今天追悼!”阿水眉头紧皱,他尽力让自己情绪稳定,他不确定地问道:“二康他……怎么了?”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会儿,传出带有颤抖的声音说道:“队长,二康他没了!”阿水得到确认之后,他默默挂断电话,就坐在火车座位上沉默无言。他一直坐着,无论车厢里的乘客怎么叽叽喳喳,他就一直看着车窗外发呆。他昨天听说逃兵三桂没了,他连夜乘坐火车赶往三桂的老家北城,希望能见这个逃兵战友的最后一面。而如今二康也没了,二康的老家却是在南城,与北城相反的方向。
阿水一直沉默着,他现在并不是在犹豫见了逃兵三桂的最后一面就见不了二康的最后一面的事。阿水非常冷静,他心里一直在回忆着曾经他们同宿舍的战友四人的美好时光。
他们曾经一起打靶,一起俯卧撑,一起睡觉,一起听歌,一起看电影,一起吹牛打屁,一起做任务,一起喝酒,一起……但是这些一起里面很多时候都没有三桂!因为三桂就是一个怪物,大家公认的怪物!
其实,从战友情义上来说,相对于三桂,二康和阿水反而更亲近一些,但是二康和三桂都是阿水同宿舍的战友。阿水反复回忆着曾经的时光,他想起来四人都有一个同款的绿皮单肩背包,是第一次四人聚餐后一起买的,纪念四人的友情天长地久。
当火车摇晃后停了下来,阿水下了火车。他凭着曾经三人一起陪三桂回家的场景和路线,弯弯绕绕找到了三桂家,见到了三桂的父母。两个老人眼睛通红,看得出非常伤心,但是还是热情地招待了阿水。阿水还是来晚了一步,因为昨天三桂尸体已经火化,现在只留下一骨灰盒的骨灰。阿水在追悼现场扫了一圈,他没有看到一个战友或者军人,甚至是战友胡子都没有到场。这是因为三桂是一个非常孤僻的人,他对身边的朋友或者战友都非常冷漠,可能在他的想法里,所有人都只是过客吧!在阿水的印象里,三桂从来都是独来独往,几乎所有人都不太待见他,凡是接触过三桂的人都觉得三桂可能有精神障碍。而且有一个学过心理学的战士对三桂这样评估道:“他是一个非常可怕的人,因为他的状态处于随时都会伤害身边的人的阶段,他就是一颗定时炸弹!”
因为这样的评价,让三桂渐渐成为所有人都避之不及的怪物。除了他的父母,即使是教官或者总教官都对他保持着十分警惕的状态!可能是他因为长时间的处于被孤立的环境下,他开始做了一些让人无法理解的事情,比如养了一只特别丑的猫,经常放在那个绿色单肩背包里面。
自那以后,三桂就成了一名常常被人私底下嘲笑的“爱猫人士”。同时,他也成为整个军营里面唯一一个可以养小动物的人,因为总教官特批了。至于原因,没有谁清楚,几乎那些讨论别人的人都只是猜测,或者他们会解释道:“我觉得他就是这样的人,因为某某见到了他干了什么!某某给我说的!错不了!”其实真相未可知,但是大家都认定了结果。因此,那时候的三桂就像病毒一样,几乎没有人会主动搭理他,而且关于三桂的负面影响越来越多,因为他就像定时炸弹,没有人希望他在自己的身边!又或者他的性格古怪,让很多人都不安和不开心!其实没有谁活着的意义是为了让别人开心,谁都没有义务去讨好别人,每个人都在为做好自己喜欢的样子而努力。
自从三桂养了那只特别丑的猫之后,他几乎除了必须时间以外就是在逗猫和抱着猫到处溜达。他脸上也多了笑容,也会对战友们示以微笑,但是大家都是表面对他回以微笑,背地里哈哈大笑他还是一个疯子。
阿水作为他的队长,对于这些东西倒是没有什么抵触。因为阿水不是那种脑子里面全是想把别人变得和自己一样的人,他知道自由是至高无上的,谁都没有理由圈住他人自由的权利。
之后,那只特别丑的猫成为了三桂人生的转折点。在一次特殊的边境缉毒任务当中,身着便装的三桂的任务是堵住毒贩逃回境外。
这一次,他背起了他的绿色单肩小背包,而背包里面就装着那只特别丑的猫,他给它取了一个很特别的名字,大鹏。阿水觉得这只猫很丑,是因为所有人都说它丑,阿水觉得自己的审美是正常的,因为所有人都这样审美!
阿水是这次边境缉毒任务的指挥队长。当阿水通过对讲机下达逮捕指令的时候,所有的战友一起出动。而三桂在这次缉毒任务当中,他由于那只非常丑的猫丢失不见,一直在寻找那只非常丑的猫。因此所有人都说是他让那个最重要的毒贩逃之夭夭。因为这次任务三桂的重大过失,三桂以逃兵的名义被迫提前退伍。对此,很多人都感觉松了一口气,因为三桂这颗“定时炸弹”终于走了。
自从三桂退伍以后,曾经的战友们开始一个一个的牺牲,几乎在每次的危险任务中都会有战友壮烈牺牲!这其中似乎有着规律和法则一样,他们又开始在恐惧着什么了!但是这一次不是三桂了!
没过多久,阿水也在一次重大任务中,在与犯罪分子搏斗时被尖刀刺穿肠胃,导致胃部大出血,因此,他成为了一名退伍军人!
阿水向三桂的母亲询问三桂的死因,三桂的母亲哭着说道:“三儿真傻!为了救一个不想死的女人!把自己给害死了!我的儿呀!”
阿水顿时感到大吃一惊,逃兵什么时候还会救人?这应该是谣传吧!阿水顿时恍然大悟,他苦涩一笑,逃兵也是兵,逃兵也是军人!普通人都有善良,连动物都有善良,逃兵怎么不能有善良的良知呢?很多时候都是一些教条或者是专家的言论,或者是阴谋家的算计,让人们大众化的以为大家的认知都是正确的认知,其实所有人都知道的东西,那是因为有人在驱动它!人们需要自己判断真伪!
阿水感觉自己曾经的想法是多么的愚蠢,他随波逐流,最后三人成虎,他们都在跟着那位具有心理学知识的士兵的评价在运转。从而忽略了很多很重要的东西,而忽略的这些东西,正是自己所失去的东西!经过这次在三桂的追悼会上,阿水获得了自己的人生感悟,为了能纪念三桂和纪念自己的这一次重大转变,阿水打算把三桂的那个背包收藏了起来。那是一个血色的背包,背包上染红了三桂的血,算是三桂的遗物。三桂是为了救一个想要跳楼自杀的女人,最后却被那个女人推下了二十一层的居民楼。他摔死的时候,鲜血把整个背包都染红了!阿水看着三桂那笑容灿烂的遗照,阿水眼睛里面泪水不停地打转,鼻子酸楚。他对着三桂行了一个坚韧的军礼!他这时才明白,三桂一直带着这个象征着友情的背包,代表着三桂一直都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人!而真正自由的人,从来不需要为他人的言论去反驳和解释,他们只信仰本心!
收好血色背包,阿水告别了三桂的父母,也告别了三桂!阿水给胡子打过去一个电话,想问问二康的死因。电话接通,阿光立刻问道:“胡子,二康他怎么死的?”电话那边的胡子用力吐了一口气,用有点沙哑而阳刚的声音说道:“队长,二康是执行任务时踩到了恐怖分子雷区的地雷牺牲的,队伍找到他时已经尸骨无存,只有一只血色的背包!”电话那边的胡子说着说着就痛哭起来,声音里面充满了悲痛。
“执行什么任务?他什么时候调去反恐了?”阿水声音带着颤抖。胡子带着哭腔回答道:“队长,二康他是自愿去做卧底的!”
阿水抓着电话久久说不出话来,他胸口起伏非常大,胃部的旧伤又复发了!忍着疼痛和伤感,阿水看着南城的方向行了一个坚韧的军礼!同时胡子也挂了电话,当电话挂断的那一瞬间,阿水泪如泉涌!人道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阿水再次坐上火车,这一次是赶往南城,他必须去见战友二康一面。这一次火车上非常安静,因为是晚上,乘客不多,而且都是趴着或靠着睡觉。只有阿水一个人一直看着已经关上窗帘的车窗,没有人知道,此时他的眼睛已经哭得红肿!
第二天傍晚,阿水在二康的墓地站了很久,直到二康的父母和胡子红着眼睛拉走阿水。二康的父母说,二康的墓地里面只有一个残破不堪的染血单肩绿皮背包,那是二康死后唯一能辨别他身份的东西。阿水和胡子都沉默了。因为那不仅仅是血色背包,还是天长地久的战友情!
多年后,阿水旧伤复发,将死之际,他手里死死抓着他那个绿色单肩背包。当胡子打开背包之后,里面只有一个叠得整整齐齐的染血的同款绿色单肩背包,胡子发现不是二康的那一只。血色背包一个角内测被用针线绣了一个编码,这是三桂的编码。他突然想到,曾经一个寝室的战友,他避之不及的那人,那个定时炸弹,那个精神病,他已经离开了人间!但是胡子却一点也开心不起来,他一时竟然泣不成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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