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深蓝,月色如洗。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可是这件事还需从长计议,那个世子一看就不正常,就算你不走也不会问出什么来的。”思无邪说道。 “是呀!一无所获,反被别人设计了。”玉衡苦笑道。 “这算不了什么,路还长着呢。”思无邪接着说,“玉衡,那日在长街上,我见你走路不似一般便知道你身怀绝技,而今看来果不其然。” “你也学会了抬举别人。勉强自保罢了。”玉衡苦笑道,倚着树坐了下来,从腰间取下那半块玉珏,借着月光细细端详着。 “男儿持剑槊,豪气动乾坤!”玉衡低声吟道。 思无邪一脸疑惑地凑近问道:“你在念叨什么?”玉衡又重复了一遍:“男儿持剑槊,豪气动乾坤!” 思无邪从玉衡手中接过那半块玉仔细看了一遍,果不其然上面刻着玉衡反复念的那句话。 “这句话有问题吗?”思无邪问道。 “不知道,只不过我师父临终前说过这句话。”玉衡突然想到那日元勖口中喃喃念着的就是这玉上面刻着的。 “那世子一副要把你生吞活剥了的样子,要么这玉来历有问题,要么这句话里面藏着天大的秘密。”思无邪故作神秘地说道。 “凭我对师父的了解,这半块玉绝不是他从愔王府盗走的。” “那么就是这句话里面藏着惊天大大秘密,否则陈霁又为何那么在乎?”思无邪道。 玉衡没有理会思无邪,仍在端详着那块玉珏,他又将它拿在手里细细端详着,思无邪觉得新奇也目不转睛地看着,没一会两个人不约而同地说道:“大凉,蒙氏!”玉衡心中非常诧异,没有想到师父会和大凉皇室有牵扯,这其中到底有什么联系,师父的死是否也和这个有关,如今却不得而知。思无邪见玉衡不说话,便知道他此刻在想些什么,便安慰道:“你也不要太难过,逝者已矣。不过据我所知,愔王的已故王妃是大凉的静淑公主,不知道这其中有没有关系。” “陈霁既然说这块玉珏是王府之物,这其中肯定有联系。我想不通师父久居白频洲怎么会和他们有什么牵扯。大凉亡国已经二十多年了,当年的大凉皇室人丁单薄,师父会认识他们吗!”玉衡想不通,确实元勖在玉衡的心目中几乎超脱凡尘,又怎么会牵扯到这些的红尘琐事。或许他不愿意接受自己陈霁和师父之间有什么联系。思无邪见状叹了一口气说:“既然不愿意面对,就不要想太多,或许并不是我们猜想的那样。玉衡,我夜观天象发现今晚将有大麻烦。”说完,二人立刻警觉了起来。果不其然玉衡耳边传来极细微的窸窣之声,似微风入林,但这声音迅速向二人逼近。眨眼间的功夫,七八个身着黑衣的蒙面人将他们团团围住。 思无邪耳语道:“你看,我是不是未卜先知。” 玉衡也不客气回了一句:“乌鸦嘴。” “看样子,今晚有一场恶斗了。你怕吗?” “怕到不曾,只不过连累你,我于心不安。不如我来引开他们,你先走。”玉衡说道。 “你还当我是朋友吗?”思无邪质问道。玉衡点点头默认了。 “如果你当我是朋友,以后休要说这种让人听了生气的话。”思无邪显然是恼了。玉衡微微一笑,从腰间抽出明月剑,月光下剑身发出冷白的光,让人胆寒,思无邪右手已经举起,二人并肩站着,那群黑衣人见状也不立刻动作,只在原地盯着他们二人。双方僵持了一会儿,思无邪手中的流星针已向其中的三名黑衣人飞去,那三个人动作非常敏捷将右手一挥,那三枚流星针已经附在黑色的护腕上,思无邪心想,这些人果然是有备而来,看来对自己的行踪是了如指掌。玉衡见思无邪的流星针并没有伤到对方,已经持剑迎了上来,黑衣人也不退让拔剑迎战,只听得铮铮的剑声,一道白影在几条黑影中穿梭游走。思无邪,将手中的银针再次打了出去,这回那些黑衣人光顾着和玉衡纠缠,无暇顾及一旁的思无邪,眨眼间思无邪的流星针已经打在了三个黑衣人的身上。其他黑衣人看到自己的同伴直挺挺的躺在地上这才恍然旁边还有一个思无邪。其中一个从混战中抽身,向思无邪杀过来,思无邪拳脚功夫不及他人,但是轻功非凡,否则也不会有“千里飞燕”的称号,他一闪身,那黑衣人本将全身的功力凝聚到剑上向思无邪刺过来,没想到扑了个空,自己却栽倒了。思无邪在一旁拊掌大笑。 那边元玉衡的有些支撑不住,看到这边思无邪只顾着笑,大喝一声:“还不快走!” 思无邪却不紧不慢回答道:“这不是在等你吗?”这时又有两个黑衣人转身向思无邪这边杀来,玉衡见状赶忙抽身来到思无邪旁边,二人迅速往后退去一转身消失在如水的夜色中。几个黑衣人相互看了一眼,也不管躺在地上的三个,施展轻功追了上去。长街上远远地传来更鼓的声音,一青一白两道人影越过长街,悄然落在了一处深宅的屋顶上,此刻子时已过,但守夜的侍卫却还在巡逻,二人隐身于屋顶的檐兽之后,静静地查看着这座宅子,此刻玉衡心中倒是后悔没有听思无邪相劝,愔王府大大小小的院落就有十几处,此刻已过子时,连愔王宿在那间屋子里都不知道,又怎么能找到一点蛛丝马迹。他看了看身边的思无邪,轻声道:“走吧。”思无邪看了玉衡一眼说:“确定?”玉衡点点头,二人又消失的无影无踪。 “你说这伙人是冲着你来的,还是冲着我来的?”思无邪笑嘻嘻地问着。 “冲着你来的。”玉衡斩钉截铁地回答。 “错,冲着你来的。你得罪了那个世子,他派人来杀你。” “你怎么不说,是你手那什么宝贝招来的。” “言之有理。”思无邪用手在下巴上摩挲了一会,兴奋地说道:“我有办法知道他们到底冲着谁来的。走,去一个地方,自然就有答案。当然,答案也可能已经走了。” “别卖关子了,赶紧走吧!”玉衡催促道。 说话间,二人又回到了那片林子里,果不其然,三个黑衣人还是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像是死了一样。玉衡小心翼翼地往躺在地上的黑衣人靠近。思无邪倒是满不在乎地说道:“没事,没有三个时辰,他们是醒不来的。” “死了,当然醒不来。”玉衡没有好气地说道。 “怎么可能,最多睡三个时辰,不会死的。我的流星针从未杀过人。”思无邪回答道。“你自己过来一看便知。”玉衡话音刚落,思无邪已经走过来了,令他诧异的是三个人面部发紫,尸体已开始僵硬。 “我向你保证,我的流星针,没有淬毒。”思无邪目光非常坚定。 “自杀。”玉衡只回答了两个字。思无邪用手将死者的两腮一捏,嘴巴张开了。果不其然,只见死者的嘴巴里含着一里没有溶尽的药丸。 “这么狠毒的设计普天之下也就只有清风阁。那里训练出来的死士,个个都是不怕死的,执行任务如果被擒必须服毒自尽。”思无邪说道。 “你怎么知道的?”玉衡问道。 “江湖传言有时候也是真的。”思无邪嘿嘿一笑,接着道,“你看,这脸皮也是假的。”说完两指间已经捏着一张人皮面具。 “看来他们的目标一定是你?”玉衡佯装得意地说道。 “元玉衡,你可能猜错了。他们是一群只认银子不认人的杀手。从不插足江湖恩怨,只会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莫不是你的仇家雇了他们来杀你?”思无邪故意装出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来。 “也许吧!”玉衡说完便动手在尸体上翻找起来。思无邪一脸嫌弃的看着他,心里琢磨着玉衡的目的。还没等他想出来,就一把抓住了玉衡那只动作的手,大叫道:“你不要命了。这东西可是淬了毒碰不得。”原来玉衡正准备将那具尸体左手护腕上的一枚梅花形状的暗器拿起来。这种暗器不光看起来非常精巧,名字也好听——梅花钉。只可惜上面淬了“见血封喉”。这次想必买家要求要留活口,否则凭着他们两个的功夫也将面临一场恶斗,哪能这么轻易脱身。设想如此恶毒的东西若是没有什么缺点,那么世人岂不惴惴不安,惶恐终日,所幸的是,如今的清风阁阁主也不是个聪明人,那东西是淬了“见血封喉”,任凭谁也不敢碰,只好插在银护腕上,取出来自然也费些功夫。玉衡觉得这条命捡回来也实属不易,便不再执着那三具尸体了转身离开,思无邪大大拉拉地跟在他后面,两个人找了家客栈休息去了,等他们醒来已经日上三竿。二人像是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一样,找了家茶楼喝茶去了。二人由茶博士的引着上了二楼雅座坐下了。这家茶楼生意似乎有些冷清,这个时辰还有空座。二人只要了一壶茶和几样小食吃了起来。突然传来一声拍案之声,原来二楼大厅屏风前的案几边坐着一位说书的老先生,那说书人正讲到精彩处随即拍案而起,四座皆惊。等大家回过神来才知道原来这是他的老伎俩。 “话说当年蒙昊起兵凉州何等威风,一时追随者不计其数,唯有凉州三杰在青史上方得一席之地,这三位英雄当真称得上人中龙凤,乱世英雄,第一要属当年清风阁阁主上官大人,上官家出来的人不仅武艺高强而且俊美不凡,大凉朝不到百年的基业若是少了这位英雄,恐怕连着百年的基业也不能有;这第二位当属凉州韩氏,韩氏家族和上官氏祖上是至交,两家一向和睦荣辱相连,不分彼此。这第三嘛,说起来未免可惜,俗话说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那秦老将军本也是算得上英雄,可惜妒贤嫉能,残害忠良,最后不得好死,他的后人所作所为更是辱没秦氏祖宗。在这三位的帮助下,蒙昊仅用了十年不到的时间就做了这九州的主人。自古就有狡兔死,良弓藏,上官氏、韩氏相继被害。可叹当年新冢埋怨鬼,而今九州换旧臣。虽然时过境迁,但他们的名字却被后人记住了,也不枉来这世间一遭。当年的英雄叱咤风云一时,留下了令人咋舌称赞的佳话老朽我已经讲了一辈子了。欲知详情如何,请听下回分解。”说书人话音刚落屏风前的帷幕便落下了。这便是说书人的高明吊着你的胃口任你欲罢不能,思无邪本指望能听到什么精彩的故事结果刚开个头就戛然而止,心中暗暗骂道:“老狐狸!”此刻玉衡的心中确实五味杂陈,或许是感慨英雄的不幸遭遇,又或是觉得人生不过区区几十年的光阴,不该这样蹉跎。思无邪心下明白玉衡是被那说书人给诓骗了心智,再看看那边落下的帷幕只是轻轻叹了一口气,有些事情不是三言两语就可以让人释怀的,此刻什么都不必说便胜于千言万语。约莫一盏茶的功夫,玉衡的脸上恢复了往日的神情。 思无邪道:“反正也是闲着,不如现在就去碰碰运气说不定有意外的收获。” “那就走吧!”玉衡并不反对。 思无邪付了茶钱,两人便出了茶楼。长街还是一如既往的热闹,可此刻思无邪也无心多看一眼,只因神出鬼没的清风阁也来了江南,他们的目标很明确,就是冲着他俩来得,是谁有这么大的能耐能将他们请来?如果是冲着自己无非就是那句江湖谣言;如果是冲着玉衡那究竟又是什么原因?玉衡到底是什么人为何有人会花这么大代价对付他? “你难得心事重重一回,怎么了?”玉衡问道。 思无邪先是一愣,然后嬉皮笑脸道:“我这不是害怕吗?你不知道那清风阁虽然在江湖上出现不到二十年的时间,却是一个极其诡异的杀手组织,传言他们的阁主是个不男不女的怪物。说不定他专门抓像你这样的品貌出挑的年轻男子练什么邪功也难说。”玉衡听罢,后悔刚才不该多此一问,头也不回加快脚步往前走。“玉衡,你走慢点,开玩笑何必当真。”思无邪故意慢悠悠地走在后面,嘴里还埋怨着。“跟不上,就自便吧!”玉衡话虽说得狠,但已经放慢了脚步。思无邪故意为难地道:“这几日彻夜不眠,人难免体力不支,若我向元公子这般年纪到也好说,只是略长了几岁,也是不能比的。” “那就请思公子早些休息,莫要劳累才是。”玉衡说完,两人不约而同笑起来。 “玉衡我觉得有些事情本不必太纠结。有些事情不知道反比知道好。其实......”还么有等到他说完“实”字,玉衡就将他拉到一边转过身去,原来一群腰间插着短剑的江湖人打人群里走过,仔细一瞧,那些人的穿着跟那日被思无邪打伤的方万愁竟是一模一样,看来南岳派也在这里,很显然是寻仇来了。二人故意在一个卖桂花糕的小摊前站了一会,待一群人走远后,玉衡才转过身向人群中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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