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见过?”
“没有, 但我想认识你”
“为什么?”
“我觉得你很特别。”男人微笑。
这个城市难得给了这对有缘人一个安静的巷道,一盏温暖的路灯。衬衫西裤、细跟旗袍,一幅适合摆在客厅的油画,在这个不为人知的夜晚默默地为自己镶了墨绿的画框。
“特别?”女人低头笑了,她优雅、美丽、 自信,她当然特别。赞美的词她从来都是照单全收,转身便抛在脑后不再细想,当你拥有别人羡慕的东西时,你便不会过多地珍惜,人都是这样。
“秦安华,叫我安华就行”男人伸手递出一张写了名字和地址的纸片,不知什么时候写好放进口袋,好像早晚都会递出去,只是在这个时候遇到她,选择了她。接过纸条女人还没来得及看仔细,说明来意后他便转身回去,火柴的光照亮了他的手心,放回口袋,他就这样慢慢地走进烟雾里越来越远。
她知道,他们一定会有故事,只是,她开了头,却不知道是谁来结尾,于是便祈祷希望是她自己。
转身回到房间,走进卧室开始脱衣服准备洗澡,那张纸片静静地在梳妆台上注视着她,就这样安静地看着她,解下耳环,手镯项链。打开衣橱拿一套真丝睡衣,然后走进浴室。
她叫苏晓旭,祖籍扬州,父母离异,母亲改嫁洋人,去了英国。每月会寄生活费给她。除此外便是半年或者一年两三封信让她去英国散散心,算是作为母亲的一点关心,家父做丝绸生意,听人说香港做丝绸生意的虽多却不精,是个肥缺,而后便收拾行李带着她来了香港。
那年她十二岁。算是有些人生经历,如果跟她的小伙伴比起来的话。她心性活泼开朗,没了母亲,但是父亲还爱着她,宠着她。至少在父亲再婚前是这样,来到香港第四年,家里多了一个妹妹,陈美琪,相差四岁,是后母梁玉芬带进家的,后母是典型的上海女人,精打细算,淡妆精致,不高却很有气质,时常来店里做旗袍,有时坐下来喝茶聊天,刮风下雨也阻止不了她进店里的想法。久而久之,晓旭也就不陌生这个不速之客了。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父亲开始倾心于这个精致却不亲和的女人,而后不久便大步跨进家门还带了一个素未谋面的拖油瓶,晓旭的反对自然没用,她知道她的洋娃娃要被别人抢走了。
父亲再婚那天,她穿着粉白相间旗袍,白色蕾丝袜,黑色小舞鞋,头发半梳起,别了一个蝴蝶水晶发夹,比妹妹要出挑很多。宾客还算好,父亲这几年在香港做旗袍名声慢慢起来,来做旗袍的人每天都有,下至小儿抓周上至百年贺寿,父亲是个细心的男人,尺寸,裁剪一律自己来,店里的冯叔只管记账,等的时间虽长,但大家都愿意来,父亲算是眉目清秀,只是平常沉默寡言,不做衣裳时便进书房看书喝茶,与三两友人谈天说地一天也就过去了。
时间一直在1到12间循环往复着,春夏秋冬,年复一年,她的衣服每年都要新做,父亲说,她是在长身体,这个美好的年纪一定要穿好看的衣裳,在她的穿着上父亲从来不马虎,件件都是精心剪裁,颜色纹路很讲究,于是穿着出去自然会有很多人看着欢喜就要来店里问款式颜色,她就是活招牌。
18岁已经是个亭亭玉立的美人,乌黑的眼眸里闪着星星。家里来说媒的人络绎不绝,父亲态度很明确,一切遵循女儿的意愿,后母自然插不上话,虽然心里也是跟媒婆站一边。梁玉芬虽是后母,但是对晓旭还是畏惧三分的,毕竟父亲还是很疼爱这个女儿,如果不是,便不会件件都花时间和心思给女挑布料做衣裳了。而美琪的衣服却都是成品的买回来穿。心里虽明白,但表面功夫还是得做,和和气气的帮忙打理店里的生意,她可不想再结第三次婚,要知道想再遇上个晓旭父亲这般不吃喝嫖赌又愿意接受他女儿的男人可不多。于是,对于晓旭的婚嫁之事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含糊过去,毕竟不是自己的女儿,不必大费周折地去考虑对方的身世家境,公子的为人处世。 面上过得去就行了。
“小姐啊,老爷给你新做了一身衣服,让您换上,晚上跟老爷和姨奶奶出去应酬穿。”兰心捧着衣服放在了梳妆柜上,转头对晓旭说道。 “知道了,先放那吧。”晓旭坐在桌前看着手里那张名片随口回道。 “小姐在看什么呢?这么专心,先喝口茶吧。”兰心倒了一杯茶递在她手边。 “没什么,父亲还说了什么没有?”晓旭拿起茶杯抿了一口问道。兰心眨了眨眼睛摇摇头。 “那先帮我梳头发换衣服吧。”晓旭起身走到梳妆台前做下。
父亲出去应酬从来都是带着她避着妹妹,后母虽心有不快却也不敢多言,毕竟美琪可没有她的待遇,虽然母亲不在身边,平日里老爷和晓旭的交流也不多,但晓旭的吃穿用度却比他母女俩要费银子的多。为此梁玉芬也暗暗在老爷面前说过一两回,大意就是女儿早晚要出嫁,这平日里花费大手大脚的,嫁了人不会持家是要在婆家吃亏受委屈的。如此一般但都被老爷搪塞过去了,说女儿的亲身母亲不在身边,身为父亲自然要更多的在生活条件上不让她受委屈,毕竟晓旭也给他带来的真金白银是人人明白的。梁玉芬见此般情景也就不再多言。只是在别的地方会给美琪多谢特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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