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昼解不开的结，黑夜里慢慢耗

情绪不好的时候，会陷入恶梦中，像要把白日里不能宣之于口的恶，都投射在梦里。

昨晚又做了一个梦，梦里的时间同样是夜晚，很深很深的夜，我跟随朋友去她男友家。就在一个村子里，城中村有点像我小时候长大的环境，平房一户挨一户，敞开着门窗，灯火通明。

夜深时分，本该离去，朋友却挽留我，把我安置在一座锁着门的小平房前，不准入内。我就这样莫名其妙地听从了她的安排，蜷宿在屋檐下，手无寸铁地独自面对着黑得深不见底的夜。

凌晨，天空上一个接一个地响起了隆隆的惊雷，闪电把夜空撕裂成白昼。心中惊惶不安，仓皇四顾，闪电之下，只有一座座紧闭着门窗的平房黑黝黝地伫立着，还有我自己。

想躲，无处可躲，醒来。

有一回梦见自己杀了谁，把尸体投进院子里的深井之后，却依然继续四处寻找地方——一个可以比深井藏得更安全、毁尸灭迹得更深的地方。我猜，这是焦虑。

梦里，并不都是杀人的，更多的是被追杀，奔逃在无人的街巷中。

从前村子里还未改造完全，一排排小洋房的背后，是一条条四通八达、迂回曲折的麻石路小巷，巷子里的每一个旮旯、每一条岔道，我闭着眼睛都能走出来。许是印象太深的缘故，以致后来它反反复复出现在恶梦里，成了一条被浓缩成仿佛只有我知道出口和入口的逃生秘道。

一直很纳闷自己为什么老被困在这条小巷里，明明知道出口，却总是在将逃出去的一刹那醒来。直至后来我开始用文字去疏理自己的情绪时，才忽然间澄明：也许它代表着救赎，尽管我渴望，却并不相信——在从前的场景里，这条麻石巷，有过我和他。

就像惊悚片的结尾总喜欢留个准备开拍续集的狗血情节，有一段时间，这个梦有了新的进展，躲在麻石巷里的我竟然无法确定哪一个是出口。

也许在潜意识里，我终于连救赎也一并放弃了。

每一次从恶梦中醒来，总感觉像耗费了大量心神。卡佛说，白昼解不开的结，黑夜里慢慢耗。

诚然。

-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