剀和阿拉西出拳如疾风骤雨,配合更是十分默契。雷渐渐开始觉得力不从心,劫炁弛源依然开启着,他仅仅依靠剑气战斗,已是疲于防守,脚下一再地后退。
剀突然向阿拉西使了一个眼色,两人立刻变换位置,一前一后小碎步前冲,阿拉西几乎挡住了身后的剀。
雷见两人改变进攻套路,立刻施展出万剑齐发的招式,以更密集的剑气向两人笼罩而去。
阿拉西大喝一声,双拳也如同排山倒海一般,拼命抵挡着雷的进攻。只不过单凭他一人,根本难以抵挡如此凶猛的进攻,转眼间身上已有多处被剑气伤到。
“朝来冻雨,晚来寒风,冰封三尺,万马齐喑。”
只见被阿拉西挡在身后的剀左手掐诀,右手运力,开始施起封印术。虽然没有法器和符咒,但凭借着由邪吾构成的右手和埋藏在右手中的魔导具,可以施展出一些无中生有的外道封印术。
雷知道封印术的厉害,却不知道剀使的哪一出,正当他准备小心应对时,却感觉眼前的走廊被瞬间拉长,不仅如此,似乎所在的空间和时间都被拉长了,顷刻间万籁俱寂,周遭的一切居然褪色成黑白,一时之间居然无法动弹。
这种停滞的感觉似乎只有眨眼一瞬,又似乎过了很久很久。等他回过神来,已经被近身的两人重拳击中,前胸后背一阵疼痛。
出于自保,雷的双手立刻向身前胡乱点出,同时后撤几步。但他挨的这几拳着实厉害,气息大乱之下准头大大下降。阿拉西躲开剑气,一记直拳劈脸而来。
雷连忙凝聚所有力量护住身体,挡下了这势大力沉的一击,但也被冲力弹开数米,他奋力站稳脚跟,止住快要涌上喉咙的烧灼感,小声咳嗽了几下。
“莹莹之火。”剀望着雷冷冷说道。
“照亮黑暗已经够用了。”雷虽然被阵阵疼痛折腾得难受不已,但还是笑着接话。
“你们的正义,我们的正义,到底谁能走到最后。”剀再度掐诀施法,准备给予雷致命一击。
“你口中的正义也只不过是你说服自己的借口……你所谓的正义,是建立在自我满足上,这不是正义,是你的傲慢,所以你才会充满憎恨。”雷毫无畏惧,反而一顿义正言辞。
剀脸上的表情变得更加可怕了,他的双拳因为握得太紧而颤抖起来,身上的杀气也变得越发强烈。
“正义不是一劳永逸,邪恶也不可能一网打尽,一旦你产生了用正义压倒一切的想法,你就已经错了。”雷继续说道。
突然间,剀的脑中突然开始混乱起来,他眼前似乎浮现出幼年跟随师父修行的情形,浮现出刚加入圣御团时意气风发的情形……以及十八年前在东临街头封印碎空失败时的情形。师父的形象和眼前的雷重叠在一起,让他分不清什么是现实,什么是幻觉。
“你们不懂!师父……师父也是一样,到死都不明白……”剀头痛欲裂,想支撑住墙壁站立,却发现右手竟然没有任何触感,一个踉跄撞在墙上。
“剀大哥,又不舒服了吗?”阿拉西连忙上前扶着剀。
剀神志不清般地喃喃道,“师父……我不明白,请告诉我,请告诉我……”
“他怎么了?”雷一边问,一边运气调息。
“抓住他们!”走廊另一边,“警戒者”的增援部队赶到。
“滚开——!”阿拉西突然一脸狰狞,狂吼起来,那声音完全不是人类能够发出的,简直如同地狱中的怪兽一般恐怖,响彻整条走廊。
没等雷反应过来,阿拉西已经带着剀突破包围,走廊上只留下被打倒后痛苦呻吟的数人。
不一会儿后,米提尔和弗迦回到了御所,却与刚刚撤离的剀失之交臂。在确认雷没有大碍后,弗迦认为剀没有走远,便再度追了出来,雷怕弗迦因为仇恨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连忙叫米提尔与他同去。
黎明前的黑夜一片寂静,闷热无风、草木低垂,混凝土般沉重的空气令人感到窒息。昏暗的路灯下,一动不动的行道树投射下来千奇百怪的影子。
突然,一声摩托车轰鸣声划破了黑色的寂静,追踪未果的希洛和程丝桐正在返回御所。耳机里,几名神将也实时将情况互相告知。
车辆即将驶入东咫龙山地界,在经过一个位于山脚附近的十字路口时,希洛远远地看到那边有两个人穿出树林,正是剀和阿拉西。他连忙把摩托车靠边停下,和程丝桐一起跑了过去。
阿拉西见希洛前来,立刻护在剀身前,面露凶相。剀依然有些神志不清,满头大汗,迷迷糊糊地说着胡话。
“他怎么了?”程丝桐见剀状态异常,便问道。
“用不着你管。”阿拉西大声说道。
“怎么办?把他们带回去吗?”程丝桐问希洛。
“嗯,也只有这样了。”希洛点了点头。
“滚开!”阿拉西突然暴起,一拳挥向希洛。
希洛随手一挡,格开了阿拉西的拳,对了两招后,发现他的力气似乎比之前大了不少。
阿拉西攻击希洛不成,居然转向程丝桐袭去,程丝桐一惊,连忙退后几步。但希洛早有防备,脚步急转,诡谲的一掌直接拍中阿拉西胸口,打得他五内翻腾,后退了好几步。
“你敢动她一根头发,我就把你手臂卸下来。”希洛眼中露出怒意,阿拉西一时不敢再上前,被希洛护在身后的程丝桐则是嘴角微微上扬。
“师父……你错了,你错了……”
一旁的剀还在胡言乱语,引起了程丝桐的注意,阿拉西不再进攻,返回剀的身边查看他的情况。
“他怎么了?”希洛问程丝桐。
“他的手,可能是被邪吾反噬了,十多年了,用邪吾造的手开始不稳定了,看他的样子,应该已经侵蚀到大脑了。”程丝桐皱着眉头解释道。
阿拉西连忙打出两个响指,黑暗中逐渐显现出一只“黑”。为了以防万一,希洛连忙拉着程丝桐退后几步。
“黑”径直走到阿拉西面前,阿拉西则扶着剀起身,帮他把右手举起,放到“黑”的身前。
剀的双眼突然瞪得老大,右手成爪,五指直接抠进了“黑”的胸口。“黑”顿时浑身颤抖,表现出极度恐惧的样子,大量的邪吾从它身体上剥落下来,吸收进剀的右手。
“快停下来!这样他会越来越严重的!”程丝桐焦急地喊道。
“只有这样才能救他。”阿拉西大声回答。
“你这样只会让他更快地死掉!”程丝桐说着,左手掐诀,念了一段咒语后,右手举起祸斗石,只见一个火球凭空出现,向“黑”径直砸去。
一个黑影疾步而来,挡在火球前面,只听“砰”的一声,火球被一面无形的屏障阻挡了下来。
来人正是鲛瞂。
“你怎么才来?”阿拉西大声道。
“安顿那臭小子花了点时间……这家伙怎么了?”鲛瞂指了指剀问道。
“不太好。”阿拉西摇了摇头。
鲛瞂见剀正在吸收“黑”的邪吾,立即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于是抽出双剑,对阿拉西说:“等他好了之后,你们先走。”
“嗯。”阿拉西点点头。
“别想走。”希洛朗声说道,手中红色剑刃已然亮起。
“嘿嘿,那就要看你本事了。”
鲛瞂手腕抖动,双剑如两条银蛇般向希洛刺去,希洛举剑一带,消去双剑的进攻,顺势画出一个半圆,随后侧身一撩。
鲛瞂眼前一亮,似乎流露出赞赏的表情,同时步伐加快,双剑再次缠了上来。
剀那边依然还在持续吸收着邪吾,“黑”很快支撑不住,身体的结构开始崩溃。
掐诀、念咒,程丝桐再次施法,这次使用的是负重术,她想要先制住阿拉西,再打断剀。
“休想!”
阿拉西向程丝桐飞奔过去,但眼前突然映入一片火红——希洛在与鲛瞂相持之下,还腾出手甩出一记赤炎掩护程丝桐。阿拉西措手不及,只得用双臂防御。与此同时,符咒已经贴上了他的后背,巨大重力把他压倒在地。
“我去,又是这个!”阿拉西已是第二次在负重术下吃亏,自然愤怒不已。
制住阿拉西后,程丝桐再度祭出厌火术,祸斗石闪着红光,剀的身边燃起熊熊烈火,将他包围了起来。
“剀大哥!”阿拉西惊慌失措地大喊起来。
鲛瞂也停止了和希洛的战斗,望着那边的情况。希洛眼角一颤,突然感到暗吾大盛,令他无比不安。
厌火术的火焰中,剀的身体却逐渐被一股彻骨的黑暗所包围,已经将“黑”完全吸收的他,身上居然吐出邪吾,形成一个黑色的半透明屏障,那屏障不仅阻挡了火焰,还伸出许多手一般的分支,把火焰驱散。
“这小子。”鲛瞂见剀没有什么大碍,也是松了口气。
火焰陡然熄灭,四周又恢复了昏暗,邪吾屏障回到了他的身体,因为刚经历火焰的炙烤,身体的水分被蒸发,乃至于他全身都在冒着白烟。
“剀大哥!”趴在地上的阿拉西大声喊道,但剀却没有似乎反应。
鲛瞂跑到剀身边查看,发现他虽然站立着,却没有一点意识,除了右手,身上都有不同程度的灼伤。又见一旁的阿拉西趴在地上动弹不得,显然是被封印术所制。连忙走上前去,短剑一挥,将他背上的符咒一劈为二。
“多谢!”话音未落,阿拉西就一跃而起,跑到剀的旁边。
“哼,臭小子居然还会道谢。”鲛瞂眼睛一眯,笑着说道。
阿拉西见剀浑浑噩噩,如同一具行尸走肉一般站立着,焦急地问鲛瞂:“该怎么办啊?”
“你带他先走,我殿后。”鲛瞂双剑反握,对希洛摆了一个起手式。
“别想跑!”一个响亮的声音由远至近传来,同时一道金色火龙朝三人的方向猛扑而来。
“毗那夜迦,扇底迦!”鲛瞂张开护盾护住三人,但火龙的威力太大,顿时将三人吞没。鲛瞂急忙再开一面护盾,嘴里骂骂咧咧道,“マ的,今天这么热,还跟火杠上了。”
周围被火光映成一片金色,令人窒息的烧灼感瞬间渗透进裸露在外的每一个毛孔里。鲛瞂的护盾虽然可以防御和吸收能量,但无法抵挡火焰带来的灼热,三人被困在中间无法脱身,承受着高温的折磨。
“你们没事吧。”米提尔一边释放着流火,一边从旁边走来,一同而来还有弗迦。
“没事,你们来的正是时候。”希洛回答。
“快说,蓝铎在哪里?”弗迦上前几步,对三人大声问道。
“有本事的话自己去找啊。”鲛瞂虽然在苦苦支撑,但还是挑衅般地说道。
话音未落,一条闪着银光的双头蛇从他上方直冲而下,“咚”的一声重重撞击到屏障,正是弗迦的双头蛇鞭。
“啧,这家伙的盾居然能开那么大。”米提尔撇了撇嘴,流火的输出更猛烈了。
一击不中的双头蛇则悬停在鲛瞂的头顶,不停地吐着蓝色的信子,似乎在查看着什么。
“快点啊,我消耗很大的。”米提尔说道。
“还用你说。”弗迦右手一抖,双头蛇立刻做出反应,朝着屏障的顶部的某个地方猛冲下去,竟然轻易地突破了这坚如磐石的屏障。
鲛瞂大惊,立刻举剑超侵入的双头蛇刺去,然而打蛇随棍上,双头蛇迅速缠上他的剑身,又顺着他的手臂游走而上,重重地在他肩头咬了一口。
“啊!”双头蛇这一口不仅让鲛瞂觉得疼痛,更有一股深邃的寒意通过伤口渗入身体,虽然承受着高温炙烤,但这股寒意却异常明显。他的肩膀首先变得僵直,随后开始向全身扩散。
不等流火释放完毕,米提尔将双手合扣,“冕爆之式”迅速聚拢起一个小太阳般的火球,朝鲛瞂丢了过去。
“糟……”,鲛瞂的“糕”字还未说出口,火球已经劈头而来。
“轰轰轰轰轰轰——”
无论何时,米提尔的进攻永远都是如此气势磅礴,火焰疯狂撕扯着护盾,招如其名,剧烈的爆炸好似太阳的日冕爆发一般剧烈而恐怖。
半分钟不到后,火焰燃烧殆尽,“呼”的一声完全熄灭。街道上又恢复了黑暗,浓重的烟雾四散弥漫,让原本就十分闷热的空气变得更沉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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