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的高度

          山的高度

  初到吴家山，我第一件事就是找山。

  我家在山区，开门先是看到群山，再看到蓝天。抬头看的是山峰，抬脚走的是山路，张囗喝的是山泉，唱的是山歌，山就是整个幼年的世界。到武汉后再没登过山，连远处的远处都没看到过山。著名的武汉大学据说建在珞珈山，但山上只有学舍不见山，华农据说叫珞狮山，我特地去过，只看见树，找不到山的影子。听说吴家山因为山得名，物以稀为贵，我以山为美，当然是首先要寻找山的。

  然而我却没找到山。因为在我的眼里，吴家山的山太小，只能叫包，家乡最小的山包也比这山要大得多。没有坡度的坡不能称山坡，没有曲折蜿蜒的路不能称山路，没有高度的峰不能叫山峰，没有山峰的山不是山。

  后来我定居在没有山的吴家山。

  然而人们都说吴家山是有山的，小孩们去爬山嬉闹，大人们去吴家山上散步，音乐爱好者在坡上的亭子里拉琴或吹箫，体育爱好者去山上跑步晨练，情侣朋友们去树林竹林里约会刻字，新来的人被带着去看吴家山的山……

  我在吴家山居住生活了很多年后，我终于看到吴家山真的是山。有山项有绕山的路有茂盛的树林有登山的人，这样的山不是山是什么？山有家乡的大山群山高山，也有城里的小山独座山矮山。每个山有山自己的高度，就像每个人有人自己的高度一样。

  现在我经常去爬吴家山。春天我去采摘山腰上的春茶，夏天我去吹树林特有的凉风，秋天我去山顶上看秋高气爽，冬天我去看山上的初雪。

    而这时山的高度，在我刚刚好。少年时常去爬的那座山太高，我爬不上去，少年时常看的群山太远，我看不清，少年时的山中人太少，我太孤单，少年时的山路太陡太曲折，我走不了……

  山有山的高度，生活有生活的节奏，适合自己的山，才是真正的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