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说的第五章,作者如庖丁解牛一般,记述了傅睿大夫的病人——身患尿毒症的老赵,在换了一个肾以后的生活状态与心路历程。
我们可以把这一章,看作是所有换过器官(这里不单单是指换肾)的病人生活状态与心路历程的缩影。
老赵退休前在报社工作,还是个带有副职的领导,主管报纸上的广告。改革开放,让老赵的这个职位分外吃香,他几乎没有怎么出力,就靠着那些广告客户的关系,几年时间置办下多处房产。既住房又炒房,很短的时间,就为自己的退休生活积攒下可观的财富。
退休后老赵漂洋过海,到了美国旧金山和儿子同住,不想这时候他的身体健康亮起了红灯,被医院诊断为尿毒症,不得已回国治疗。
老赵的夫人——同样退了休的爱秋,负担起了老赵的日常起居。她把丈夫每天的行动坐卧在时间上都做了精确地规定。为此,她还特意去体育用品商店买了一块码表,天天挂在脖子上,虽然夸张,但很有效。
因为不用再工作,又因为自己是被别人照顾的康复期的病人,老赵每天都有五个小时的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打发。他先是练习书法,结果十几天下来,宣纸废了不少,字却没写成一个,还把自己气得上了火,最后果断放弃。
接着他想用读书看报来消磨掉这些无聊的时间,结果报纸和书的内容根本应付不了那么长的时间,而且他还看出了幻觉:报纸上和书中的那些字,仿佛都立了起来,成了一块块的砖,正是那些砖才组成了他买过的卖过的住过的没住过的大大小小的别墅和房子。
身体上的被禁锢,让老赵所有曾经拥有过的动产和不动产都离他而去,他一下子被打回了原形。
作者形容此时老赵与时间的关系:
“时间真是一个鬼魅的东西,为了活着,老赵争取的是时间;回过头来,折磨他的不是别的,还是时间。时间是人,也是鬼。时间一旦落实到了老赵身上,老赵既不是人也不是鬼。”
后来老赵对精神层面的东西产生了兴趣,他开始追求信仰,这大概是所有在物质世界找不到寄托依靠的人,最终都要走的一条路。但即使是信仰,也让老赵犯了难,他不知道该信什么,信谁。
他信上帝,怕得罪观音;信观音,又怕上帝不高兴。还是知根知底的夫人最了解丈夫的苦衷,她替丈夫拿定了主意——买了一尊送子观音摆在了丈夫面前。
作为一个男人,老赵的基本欲望还在,他最出格的举动,就是趁着他家保姆明理搞卫生时,拍了人家的屁股。
我读这章最大的收获,就是知道了一个尿毒症病人如果换肾,并不是拿掉他的旧肾然后换上一个新的,而是只给患者再加一个肾,原来的旧肾根本不动刀。
相对于整部小说,这是证明傅睿大夫具有高超医术的最有说服力的一个章节,也是作者树立傅睿大夫“偶实”人设所不可或缺的创作环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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